沉重的敲门声如同催命符,一下下砸在林凡的心口。冰冷的恐惧沿着脊椎蔓延,让他几乎无法呼吸。执事堂!这三个字在低阶弟子眼中代表着绝对的权威和严厉的惩罚!
他下意识地猛地把怀里那卷要命的兽皮纸塞进床铺最底下那堆散发着霉味的稻草里,又手忙脚乱地把几块灵石踢到角落,最后用力揉了揉脸,试图揉掉那因为刚刚修炼而残留的些许宁静气息,挤出一副惊慌失措、睡眼惺忪的表情。
“来、来了!谁啊?大半夜的……”他声音发颤,带着浓重的“睡意”和恐惧,磨磨蹭蹭地挪到门边,颤抖着手拉开门闩。
吱呀——
破旧的木门被拉开一条缝。
门外,清冷的月光下,站着两名身穿深蓝色执事弟子服饰的青年。两人面色冷峻,眼神锐利如刀,身上散发着练气中期的灵力波动,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其中一人手按在腰间的制式长剑剑柄上,另一人则提着一盏散发着幽幽白光的灯笼,灯光将林凡惨白的脸照得一清二楚。
不是周文。但林凡的心丝毫没有放松,反而沉得更深。执事堂弟子亲自出动,绝非小事!
“林凡是吧?”提灯笼的弟子冷冷开口,目光像扫描一样上下打量着林凡,“跟我们走一趟,执事堂问话。”
“执、执事堂?”林凡腿一软,差点瘫倒,全靠扶着门框才站稳,声音抖得厉害,“两、两位师兄……不知……不知弟子犯了什么事?我、我一直安分守己……”
“少废话!到了自然知道!”另一名按剑的弟子不耐烦地喝道,语气严厉,“赶紧的!别磨蹭!”
“是、是……”林凡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再多问,心里却飞速盘算。看这架势,不像是因为二层功法的事情,否则来的可能就是戒律堂的长老了。那会是因为什么?阴髓珠?还是……周文搞的鬼?
他惴惴不安地跟着两名执事弟子走出破屋,深夜的寒风吹得他一个哆嗦,更添了几分凄惶。路上寂静无人,只有三人沙沙的脚步声和灯笼摇晃的光晕。
执事堂离杂役区不远,是一座气势森严的黑石大殿。深夜时分,这里依旧灯火通明,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严。
林凡被带进一间侧殿。殿内光线明亮,只有一张简单的木桌,桌后坐着一位面容严肃、目光如电的中年执事。正是之前小比时看台上的那位刘长老的心腹,姓张。
张执事面无表情,指了指桌前的凳子。
林凡战战兢兢地坐下,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低着头,不敢直视。
“林凡,”张执事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巨大的压力,“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弟、弟子不知……”林凡的声音细若蚊蚋。
“哼。”张执事冷哼一声,从桌上拿起一份卷宗翻开,“有人举报,你近日行为鬼祟,修为进展异常,且与数日前丹房失窃案发时,行踪有疑点。对此,你有何解释?”
丹房失窃?!行踪有疑点?!
林凡心里猛地一松,随即又是一紧。
松的是不是因为二层功法或阴髓珠!紧的是居然扯上了丹房失窃!这绝对是周文搞的鬼!他找不到证据,就想用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来整自己!
愤怒和委屈瞬间涌上心头,但更多的是冷静。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巨大的委屈,眼眶甚至瞬间就红了(得益于前世加班练就的瞬间红眼技能):“张执事明鉴!弟子冤枉啊!”
他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喊出来的:“弟子就是个资质最差的杂役,每天不是在藏经阁扫地就是在屋里睡觉,哪里敢去丹房那种地方?更别说偷东西了!弟子连丹房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啊!修为进展异常?弟子修炼《基础炼气诀》快一年了,还在练气一层打转,这还能怎么异常啊?呜呜……”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挤眼泪,可惜没挤出来,只好用袖子使劲擦眼睛,显得更加可怜狼狈。
张执事皱紧眉头,似乎对林凡这副怂包哭诉的样子有些厌恶,但眼神里的审视却丝毫未减:“有人看见案发当晚,你曾在丹房附近出现!”
“不可能!”林凡叫起撞天屈,演技爆棚,“那天晚上弟子因为白天被赵乾师兄刁难,心情不好,很早就回屋睡觉了!对了!秦寿!秦寿可以作证!他晚上来找我聊过天,可以证明我一直都在屋里!执事大人您可以去问他!”
他毫不犹豫地把胖子卖了,这个时候,胖子的证词最有用。
张执事对旁边的一个执事弟子使了个眼色,那名弟子立刻领命出去了。
殿内陷入沉默,只有林凡偶尔发出的、压抑的抽噎声(假装)。他低着头,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张执事的神情。
张执事手指敲着桌面,目光依旧锐利:“那你如何解释你修为虽低,却能在小比中连胜三场?靠的真是运气?”
来了!果然还是问到这个!
林凡心里早有准备,立刻把想了了无数遍的说辞搬出来,语气充满了后怕和“侥幸”:“回执事,真是运气!第一轮对手拉肚子;第二轮赵乾师兄自己没站稳;第三轮……第三轮孙浩师兄那是让着弟子,不小心法术反噬了……弟子就是跑得快了点,真的啥也不会啊!要不信,执事您可以现在测试弟子的灵力,弱的可怜,怎么可能打得过练气三层的师兄?”
他把自己说得一文不值,完全靠狗屎运和对手失误,甚至主动要求测试灵力——他笃定对方看不出《清风化雨诀》带来的那点细微变化,那心法重在调和滋养,而非增长灵力。
张执事盯着他看了半晌,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心虚。但林凡此刻的表情管理堪称影帝级,只有恐惧、委屈和一种底层杂役特有的懦弱与茫然。
这时,出去问话的弟子回来了,低声在张执事耳边说了几句。
张执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显然,秦寿的证词对林凡有利。
殿内再次沉默下来。压力巨大。
林凡心跳如鼓,但表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副吓破胆的样子。
突然,张执事猛地一拍桌子!
“啪!”
巨响在殿内回荡,吓得林凡猛地一哆嗦(这次是真的)。
“林凡!”张执事厉声道,“本执事最后问你一次!丹房失窃,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若有隐瞒,严惩不贷!”
这一声厉喝带着精神震慑,若是心里有鬼,很容易露出破绽。
林凡却仿佛被这一吓,彻底崩溃了,眼泪终于真的吓出来了(主要是疼的,桌子拍太响),嚎啕大哭:“没有!真没有啊执事大人!弟子冤枉啊!弟子就是个小杂役,只想老老实实干活吃饭,哪敢偷东西啊呜呜呜……谁举报的?这是要逼死弟子啊……”
他哭得情真意切,涕泪横流,把一个被冤枉的底层杂役的绝望和恐惧演绎得淋漓尽致。
张执事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毫无形象、灵力微弱、表现懦弱无比的杂役,再结合秦寿的证词和那确实低得可怜的修为,心中的怀疑终于开始动摇。
或许……真的只是巧合?只是有人嫉妒他运气好,或者那个周文……与之有私怨,故意诬告?
又盘问了几句,林凡的回答依旧是那套说辞,翻来覆去就是“冤枉”、“运气好”、“啥也不知道”。
最终,张执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此事尚未定论,你先回去!近期不得离开宗门,随时听候传唤!若发现你有半句虚言,定不轻饶!”
“是是是!谢谢执事大人明察!谢谢执事大人!”林凡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行礼,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执事堂。
直到跑出很远,冷风一吹,他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彻底湿透,双腿还在不住地发抖。
好险……真的好险……
虽然暂时过关,但他知道,周文这条毒蛇,已经彻底亮出了毒牙。这次不成,绝对还会有下一次!
必须更快地强大起来!
林凡
回到破屋,惊魂未定地插上门,林凡却毫无睡意。
他盘膝坐下,再次小心翼翼地尝试引导那《清风化雨诀》。
今夜经历的大起大落,生死危机,让他的心绪本应难以平静。但奇怪的是,当他引导那丝清凉气流运转时,心中的后怕、愤怒、委屈竟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抚平、涤荡。
三息过后,他睁开眼睛,眸中只剩下冷静和锐利。
周文……你必须付出代价!
他不再犹豫,从床下掏出了那个被他刷洗干净、一直默默吃灰的——
夜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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