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被拖走时如同烂泥般的景象,并未给林凡带来多少轻松,反而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口。墨老那句“玩火者必自焚”更像是一句警钟,在他耳边嗡嗡作响。他知道,自己那点小聪明,在真正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可笑。
藏经阁暂时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空气中弥漫的无形压力却更重了。来往的执事弟子眼神更加锐利,甚至连一些普通外门弟子看林凡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探究和疏离。周文在藏经阁内公然动手(虽被定义为走火入魔)的消息,显然已经悄然传开。
林凡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每天只是埋头干活,晚上则更加刻苦地修炼《清风化雨诀》和揣摩井沿剑意。那三息的清风洗礼成了他唯一的慰藉,让他在巨大的压力下保持着一丝清明。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几天后的傍晚,林凡刚结束一天的劳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杂役区,远远就看到自己的破屋外围着几个人影。
不是执事堂的深蓝服饰,而是丹房弟子特有的浅褐色袍服!为首一人,面色冷峻,气息赫然是练气后期!
林凡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丹房的人?他们来找自己做什么?难道周文的事情还有后续?还是……和之前的失窃案有关?
他硬着头皮走过去,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茫然又惶恐:“几位师兄……找弟子有事?”
为首的丹房弟子是个方脸青年,眼神倨傲,上下打量了林凡一番,冷冷道:“你就是林凡?跟我们走一趟,丹房孙长老要问话。”
孙长老?丹房的长老?!林凡头皮发麻,这级别比张执事高太多了!
“孙、孙长老?”林凡声音发颤,“不知长老召见……所为何事?弟子……弟子从未去过丹房啊……”
“废什么话!长老问话,去了就知道!”旁边一个丹房弟子不耐烦地喝道,上前一步,隐隐有动手拿人的架势。
林凡知道反抗无用,只得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乖乖跟着他们走。一路上,他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各种可能性和应对策略。
丹房重地,守卫森严,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和地火的热浪。林凡被带进一间偏殿,殿内端坐着一位面色红润、不怒自威的老者,正是孙长老。他身旁还站着几位气息凝厚的丹师,看向林凡的目光都带着审视和……一丝不善?
“弟子林凡,见过孙长老。”林凡噗通一声跪下,头埋得低低的,身体微微发抖,将恐惧和卑微演绎到极致。
孙长老没有说话,只是用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林凡,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下来,让林凡几乎喘不过气。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林凡,本长老问你,你可认得此物?”
说着,他旁边一位丹师取出一个玉盘,玉盘上放着几片焦黑、散发着淡淡阴寒气息的叶子残片。
林凡抬头看了一眼,茫然摇头:“回长老,弟子……不认得。”
“这是‘幽寒草’的残片!”孙长老语气加重,“就在数日前丹房失窃的现场附近发现!上面残留的阴寒气息,与你数日前在执事堂接受盘问时,身上沾染的微弱气息,有七分相似!你作何解释?!”
轰!
如同晴天霹雳!林凡脑袋嗡嗡作响!
幽寒草残片?残留气息相似?这怎么可能?!他根本就没靠近过丹房!
是诬陷!绝对是周文或者其同伙搞的鬼!他们竟然能伪造证据到这种程度?!连气息都能模仿?
巨大的冤屈和愤怒瞬间涌上心头,但林凡死死咬住牙关,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对方有备而来,自己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不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混合了巨大冤屈、难以置信和一丝被污蔑的愤怒(恰到好处,不至于激怒对方):“孙长老明鉴!弟子冤枉!天大的冤枉!”
他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维持着清晰:“弟子那几日行踪明确,不是在藏经阁当值,就是在屋内修炼,从未踏足丹房区域半步!秦寿师弟、藏经阁墨老皆可作证!弟子身上若有气息,也定是在藏经阁沾染!藏经阁年代久远,有些阴寒角落实属正常,怎能凭此断定弟子与失窃案有关?这……这分明是有人要害弟子啊!”
他逻辑清晰地反驳,并再次抬出了人证,尤其是墨老,希望能让孙长老有所顾忌。
孙长老闻言,眉头微皱,显然林凡的辩驳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他看向旁边的丹师,那位丹师低声道:“长老,藏经阁确实有些地方阴气较重,气息混杂,单凭气息相似,确实……不够稳妥。而且墨老那边……”
提到墨老,孙长老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忌惮。他沉吟片刻,又道:“即便气息之事存疑,但你修为低微,却接连在宗门内惹出风波,先是小比蹊跷连胜,后又与周文冲突,如今更牵扯丹房失窃!你作何解释?”
果然还是绕不开这些!林凡心中冷笑,面上却更加“悲愤”:“长老!弟子资质低劣,人所共知!小比获胜,纯属侥幸,当日众多师兄师姐在场皆可见证!与周文师兄冲突,更是他走火入魔突然发难,弟子险些丧命,幸得墨老出手相救!此事执事堂已有记录!弟子才是受害者啊!至于丹房失窃,弟子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恳请长老明察,还弟子清白!”
他句句在理,有理有据,将自己摆在受害者和被诬陷的位置上,情绪饱满,却又不是胡搅蛮缠。
孙长老盯着他,目光如炬,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心虚。但林凡此刻的眼神,只有被逼到绝境的委屈、愤怒和一丝不甘的倔强。
殿内陷入沉默,气氛压抑。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报声:“禀长老,杂役弟子秦寿带到!”
“带进来!”
很快,胖乎乎的秦寿被带了进来,他显然也被这阵仗吓坏了,脸色煞白,腿肚子直哆嗦,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话都说不利索:“弟、弟子秦寿,见、见过孙长老!”
“秦寿,”孙长老语气放缓了一些,“本长老问你,丹房失窃案发当晚,林凡是否与你在一起?你要如实回答,若有半句虚言,严惩不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秦寿身上。
林凡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虽然他知道秦寿会帮自己,但胖子这胆小的样子,万一被吓坏了说错话……
秦寿吓得浑身一抖,偷偷瞄了一眼旁边跪着的林凡,看到林凡眼中那鼓励(和警告)的眼神,他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却异常坚定地说道:“回、回长老!那、那晚林凡师兄确实和弟子在一起!我们、我们一直在屋里讨论……讨论第二天干活的事情!他、他绝对没出去过!弟子可以发誓!”
胖子的证词虽然因为紧张而磕巴,但那份坚定却做不得假。
孙长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个人证可以说是串通,但林凡自身的辩驳合情合理,气息之说也存在疑点,再加上秦寿的证词……
他再次看向林凡,眼神复杂。这个杂役弟子,看起来懦弱不堪,运气好得诡异,却又似乎每次都能在危机中侥幸脱身……难道真的只是巧合?还是背后另有隐情?
沉吟良久,孙长老终于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和不耐:“罢了!此事疑点重重,暂且记下。林凡,你回去后安分守己,不得再惹是非!若再有任何风吹草动,两罪并罚!退下吧!”
“谢长老明察!弟子一定谨遵教诲!”林凡如蒙大赦,连忙磕头,拉着还在发抖的秦寿,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出了偏殿。
直到走出丹房区域,被晚风一吹,两人才发现彼此的后背都已被冷汗湿透。
“凡、凡哥……吓、吓死我了……”秦寿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林凡也是心潮起伏,这次危机虽然暂时度过,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孙长老最后那句“暂且记下”,更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
必须更快!更快地提升实力!
他告别了秦寿,没有直接回屋,而是绕路再次来到了藏经阁附近。
夜色中的藏经阁如同一头沉默的巨兽。他没有进去,而是远远地望着那通往后院的方向。
井沿上的剑意,是他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快的希望了。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不能再等了!今晚,无论如何,也要尝试去真正沟通、领悟那丝剑意!
哪怕……冒着被反噬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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