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四合院里的喧嚣终于沉寂下来。
那只被刘海中寄予厚望的搪瓷盆,孤零零地摆在院子中央的石桌上,盆底躺着三张皱巴巴的一元纸币,在清冷的月光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讽刺。
刘海中早就灰溜溜地回了屋,连一句场面话都没敢再说。
他今天算是彻底栽了。
这场捐款闹剧,让他这位新官上任的壹大爷,第一次在全院面前丢尽了脸面。更重要的是,他终于切身体会到一个冰冷的事实:在这个院里,他头上的那顶“壹大爷”的帽子,不过是个虚名。
江辰,只有江辰的态度,才是决定一切的风向。
人群早已散去,各自回屋。
三大爷阎埠贵的儿媳于莉,却在自家窗户后面,站了许久。
她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一幕幕。
刘海中声嘶力竭的鼓动,邻居们冷漠疏远的神情,以及最后,江辰云淡风轻地拿出三块钱,彻底终结这场闹剧的从容。
那个身影,在众人的簇拥下,没有一丝一毫的张扬,却自然而然地成了所有人的中心。
于莉的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混杂着敬佩与羡慕的情绪。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里屋。
自己的公公,三大爷阎埠贵,正趴在桌子上,借着昏黄的灯光,用算盘噼里啪啦地计算着今天又省下了几分钱的煤球。
同样是院里有头有脸的管事大爷,一个满脑子都是邻里街坊身上那点芝麻绿豆大的便宜。
另一个,不动则已,一动,就直指人心。
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简直隔着一道天堑。
于莉的心思,彻底活泛了起来。
她很清楚,自己的公公是指望不上了,想要在这个院里,甚至在这个时代过得好一点,就必须靠自己。
和江辰这样的人搞好关系,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疯狂地滋长起来。
第二天下午,于莉算准了时间,估摸着江辰差不多该下班回家了。
她特意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碎花衬衫,仔细梳了梳辫子,让自己看起来精神又利落。
厨房里,白面猪肉大葱馅的饺子在滚水里翻腾,香气四溢。
她精心挑了满满一大碗,连汤带水,用一块干净的布巾包好碗沿,小心翼翼地端着,朝着江辰家走去。
咚咚咚。
她敲响了那扇被无数人羡慕嫉妒的屋门。
“江辰师傅,在家呢?”
门开了,于莉立刻堆起最热情真诚的笑容。
江辰站在门内,目光在她脸上和手里的碗上停留了一瞬。这个女人很聪明,也很懂得审时度势,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嫂子来了,快请进。”
他没有拒绝,顺手接过了那碗热气腾腾的饺子,一股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
“今天我们家难得包顿饺子,特地给您送一碗尝尝鲜,您可别嫌弃。”
于莉一边说着,一边顺势迈进了屋。
只一瞬间,她的呼吸就停滞了。
屋内的景象,让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套她只在院里听人传说的黄花梨木家具,此刻就静静地摆放在那里。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木质的表面上,流淌着一层温暖醇厚的蜜色光泽。那些天然形成的纹理,瑰丽变幻,仿佛蕴藏着山川河流。
于莉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她感觉自己不是走进了一间屋子,而是走进了一座宝库。
“天呐,江辰师傅,您这套家具……真是太漂亮了。”
她很快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话题。
“我就是个粗人,也不懂这些。就是看着觉得金贵,您这家具平时都怎么保养啊?可别让我们这些外行给看坏了。”
这话既是恭维,又自然地开启了攀谈的由头。
江辰看穿了她的心思,却并未点破。
他耐心地讲解着黄花梨木喜湿忌燥的特性,如何用软布擦拭,如何避免阳光直射。他的声音平和而沉稳,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专业。
于莉听得连连点头,眼睛里却全是那套家具投射出的光芒,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关系,就是要这样一点一滴地拉近的。
聊了一会儿,于莉见好就收,起身告辞。
江辰送她到门口,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转身走到墙角那一堆看似杂乱的木料旁,弯腰翻捡了几下,从中挑出几块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的木头。
“嫂子,我看这几块边角料花纹不错,你拿回去,给你家孩子做几个小木枪、小陀螺玩,总比外面买的那些粗制滥造的强。”
于莉看着他递过来的那几块木头,整个人都懵了。
她下意识地伸手接过。
木料入手,触感温润细腻,沉甸甸的,一股无法形容的异香瞬间钻入鼻孔,让她精神为之一振。
她低头看去,只见那木头上,天然形成的“鬼脸”纹路清晰可见,诡谲而美丽,简直比画师精心描绘的图案还要动人。
这东西金贵!
于莉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她知道江辰这是在还她那碗饺子的人情,但这份人情,还的也太重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太贵重了!”
她嘴上推辞着,手却把那几块木料攥得紧紧的。
“拿着吧,一堆废料而已。”江辰的语气随意得不能再随意。
于莉激动得脸颊泛红,连声道谢后,宝贝似的将那几块木头紧紧捧在怀里,快步回了家。
她一脚踏进自家门槛。
“我的天!这……这不就是江辰做家具用的那种神仙木头吗!”
正在吃饭的阎埠贵夫妇,看到她怀里捧着的东西,两双眼睛瞬间射出骇人的光芒。
阎埠贵手里的窝头“啪嗒”一声掉在桌上,他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抢过于莉手里的木料。
他先是把木头凑到鼻子底下,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痴迷的陶醉表情。
接着,他又用那双常年打算盘、摸粉笔而生出薄茧的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木头温润的表面。
他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写满了赤裸裸的贪婪。
“老头子,你看这花纹,多漂亮啊!”
三大妈也凑了过来,眼睛死死盯着那几块木头,嗓音都变了调。
“江辰就这么随手送给于莉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那儿这种宝贝多的是!多得都当柴火了!”
她的话,像是一把火,瞬间点燃了阎埠贵心里的炸药桶。
阎埠贵那双小眼睛里,算计的光芒疯狂闪烁,几乎要溢出来。
于莉这条线……
简直就是一座通往金山的桥梁!
他脑子飞速转动,心里那把用了几十年的老算盘,已经拨得震天响。
如何利用好自己的儿媳妇?
如何从江辰那里,从那座巨大的宝库里,占到更大、更惊人的便宜?
一个恶毒而巧妙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中,迅速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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