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间的金属门冷得像块冰，勉强挡了些警报声，可那股从地底钻上来的震动却更清楚了——顺着脚底爬上来，闷沉沉的，像头巨兽在底下不安地擂着心跳。空气里除了消毒水的刺鼻味，还混进了点焦糊气，辣得人嗓子发紧，像是哪处电路烧了。
苏小蛮的话像盆冰水，“哗啦”一下浇在林默和老赵头上。两人刚歇了口气，瞬间就僵住了。
“下面……好深好深的地方……有东西醒了……”
她声音发颤，小脸上满是难受，“它在哭……哭得好疼……还有……它的哭声引来了坏东西……从外面……正挖过来……”
地底的东西醒了？还引来了外面的“挖者”？林默后背一凉，冷汗瞬间冒了出来。铁穹那刺耳的结构破损警报、凯勒安全员慌慌张张跑掉的样子，一下子全串在了一起——这根本不是巧合！
“小蛮，能感觉到那些‘坏东西’是什么吗？从哪来？还有多久到？”
林默压着右臂的剧痛，蹲下来尽量让声音稳些。现在只有小蛮的感知能给他们点线索了。
苏小蛮闭紧眼睛，小脸皱成一团，像是在使劲分辨什么乱糟糟的声音：
“好多……好乱……跟追我们的老鼠、蚂蚁不一样……更沉……更笨……像很大的铁块在动……从西边……上面……挖得慢，但很凶……”她伸出小手指了个方向，正是他们之前来的工业区深处。
“大铁块挖过来？”
老赵脸色“唰”地白了，骂了句脏话，“妈的……难道是‘矿骡’？还是‘碎岩者’？铁穹这群疯子到底在底下搞了什么，能把这玩意儿引过来！”
矿骡？碎岩者？林默没听过这俩名字，但光听就知道不是善茬——要么是能挖地的重型机械，要么是被污染操控的大家伙。
不能再等了！得赶紧拿回系统碎片和金属板，哪怕只有一点自保能力，也得离开这马上要变成战场的破地方！
林默的目光锁在那个锁着衣物和靴子的合金箱子上。电子锁……他想起刚才凯勒输密码时，隐约瞥见了几个数字，可角度太差，根本没看清。
“老赵，你懂这玩意儿不？”他指着电子锁问。
老赵凑过去眯着眼看了看，啐了口唾沫：
“老掉牙的型号，但没工具硬撬肯定触发警报！刚才那扫描早把我们标成目标了！”
触发警报……林默心一沉。就在这时，他焦黑的右臂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麻痒——不是之前的剧痛，倒像有丝微弱的电流在坏死的皮肤底下窜。紧接着，他脑子里那早就没了动静的系统界面，竟然闪了一下极淡的光，快得像错觉。
【检测到……微量……同源高维能量辐射……（极度微弱）……】
【能量来源：锁定（“星尘”金属板）……距离：小于3米……】
【尝试……建立微弱连接……吸收逸散能量……】
是那块“星尘”金属板！它就在箱子里，还在往外散能量！而且这能量竟然能引动他快崩了的系统核心！
虽然能量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但这可是黑暗里的一点火星！系统没彻底死透！它和“星尘”之间肯定有什么联系！
一个冒险的念头窜进林默脑子里：他解不开电子锁，但系统以前能分解物质——现在虽然坏得厉害，能不能只对锁的内部结构做最基础的扫描和干扰？不用彻底弄坏，哪怕让它出一秒故障也行！
这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系统状态这么差，一旦失手，不仅系统彻底报废，还可能被能量反噬。可这是唯一的机会！
“老赵，小蛮，往后退点。”
林默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股决绝。他让两人退到角落，自己深吸一口气，把左手按在了冰冷的锁具上。接着，他集中所有精神，不管右臂的刺痛和脑子里的眩晕，拼命催动那点仅存的系统力量！
【启动……基础物质扫描……目标：低等合金电子锁……】
【能量不足……核心损伤……扫描强度0.1%...】
断断续续的提示音在脑子里响着，一股极弱的探查波动顺着掌心，艰难地渗进锁里。
下一秒，林默感觉脑袋像被塞进了高速运转的齿轮箱！无数破碎的金属结构图像、杂乱的信息碎片疯狂往脑子里涌，疼得像有针在扎！系统坏得太厉害，连扫描反馈都处理不了！
他咬紧牙，嘴角溢出血丝，硬扛着这股冲击，在混乱的信息里找锁具的脆弱点。
【警告！扫描过载……加剧核心损伤……69%...】
【检测到锁具内部……微小能量回路……频率：低频脉冲……】
就是这！林默眼里闪过一丝狠劲，左手死死按在锁上，把刚才因为连接“星尘”才产生的那点微弱能量，不管不顾地顺着扫描到的路径，往锁里的能量回路冲去！
他不懂什么电子原理，就是在赌——赌这股奇怪的能量能干扰到电子锁。
“滋啦！”
一声轻微的静电声从锁里传来！锁具面板上的绿灯“啪”地变成了刺眼的红灯，还疯狂闪烁着，发出断断续续的故障警报！
成了？虽然触发了警报，但锁好像真的坏了！
林默顾不上脑子里炸开似的疼，也不管核心损伤的警告，左手猛地一扳——“咔哒”一声脆响，电子锁芯竟然被他硬生生掰断了！锁弹开了！
“快！”
他低吼着掀开箱子盖，一把抓向那双藏着秘密的旧靴子。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巨响猛地炸开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仿佛就在头顶！整个消毒间剧烈摇晃，天花板上的灯疯狂闪烁，墙壁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灰尘和碎屑簌簌往下掉！
紧接着，覆盖整个铁穹的警报声疯狂响起——比之前急促得多，也恐慌得多！
“警告！第三区外壁完全破裂！高浓度污染泄漏！非战斗人员立即向核心区撤离！战斗单位前往第三区闸门集合！最高警戒！最高警戒！”
第三区破了？污染漏进来了？老赵的脸瞬间惨白，瘫坐在地上：
“完了……彻底完了……外层屏障真破了！那些鬼东西要进来了！”
林默心里也巨震，但手上动作更快——他赶紧从靴子里摸出系统碎片和“星尘”金属板，贴身藏好。冰冷的碎片一碰到皮肤，就和他体内的核心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一股暖流稍微缓解了点头痛，可核心损伤的警告还是那么刺眼。
【核心损伤：71%...能量水平：0.3%...（极度不稳定）】
0.3%……杯水车薪，但至少不是彻底空了！
“走！必须离开这！”
林默飞快套上靴子和囚服，虽然狼狈，但总比光着强。他看了眼吓得发抖的苏小蛮和慌了神的老赵，“跟紧我！找路出去！”
他猛地拉开消毒间的门，门外的景象让三人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干净明亮的通道，现在灯忽明忽灭，红色的警报灯转个不停，把一切都染成了不祥的颜色。刺耳的警报声里，还混着远处的爆炸声、叫喊声，甚至还有非人的嘶吼，像一首末日的乱奏。
空气里已经有了那股熟悉的、甜腥的污染味，而且越来越浓！
铁穹的净化系统撑不住了！
“这边！”
林默凭着记忆，朝着和凯勒相反的方向冲——通道的另一端，虽然可能通往更深的地方，但现在只能先躲开主干道。
他们沿着通道狂奔，脚下的震动一阵比一阵厉害。偶尔能看到穿制服的人慌慌张张跑过，根本没人理会他们三个“闯入者”。恐慌像瘟疫一样在避难所里蔓延。
到了一个岔路口，三人猛地停下——左侧通道深处，厚重的隔离闸门正在缓缓落下，可闸门底下，一股暗绿色的污染浓雾正像活物一样往里涌！浓雾里，几个穿防护服的人在疯狂开枪，惨叫声和甲壳破碎的脆响不断传来。
“污染冲进来了！闸门关不上！”老赵惊恐地叫着。
不能走这边！林默赶紧拉着小蛮和老赵冲向右侧通道。这条通道像是通往生活区或仓库，稍微安静点，但污染味同样无处不在。
他们躲进一个开着门的清洁工具间——狭窄，只能勉强容下三个人。门外，奔跑声、哭声、警报声，还有越来越近的污染兽嘶吼，缠在一起，仿佛整个铁穹都在从里面被撕裂。
“妈的……铁穹完了……”
老赵瘫坐在地上，眼神绝望，“外层区肯定守不住了……核心区的人肯定会封闸门……我们被困死在这了！”
林默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气，右臂的剧痛和脑子里的眩晕一波波袭来。他紧紧攥着怀里的两块金属——碎片和“星尘”贴着皮肤，那丝微弱的共鸣好像清晰了一点。
【检测到……环境污染物浓度上升……（中度污染）…】
【检测到同源高维能量辐射…（“星尘”）…能量水平缓慢提升…0.31%...0.32%...】
【警告：核心损伤严重，无法主动汲取环境污染物转化能量…】
环境越来越糟，污染越来越浓——这本该是系统的“粮食”，可现在根本吸收不了。反倒是“星尘”金属板，好像在被动吸收什么，还在慢慢往他身体里传能量。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它和地底的灾难有什么关系？
苏小蛮突然抓住林默的胳膊，小脸上满是新的恐惧，她指着脚下的地板，声音抖得厉害：
“那个……地底下哭的东西……好像越来越近了……而且……它好像喜欢那些坏掉的雾……”
地底的东西喜欢污染雾？它还在往第三区的破口靠？
就在这时，工具间门外的通道远处，传来一阵沉重的金属脚步声——不是铁穹守卫的靴子声，而是整齐划一、带着机械感的响动。还有一种低沉的嗡鸣，像引擎在空转。
林默凑到门缝里看——一队四五个人正往第三区的方向走。他们穿着全身覆盖的重型防护服，金属色的外壳看着就结实，肩膀上扛着的武器又粗又大，要么是能量枪，要么是实弹枪。
他们动作冷冰冰的，像机器人，根本不管旁边逃窜的居民，甚至用枪托推开挡路的人。
防护服上没有铁穹的标志，只有一个醒目的图案——抽象的毒牙，还滴着液体。
不是铁穹的人！是外面来的势力！他们怎么进来的？难道就是小蛮说的、从西边挖过来的“大铁块”？他们是来趁火打劫，还是有别的目的？
那队“毒牙”士兵好像发现了左侧通道闸门的异常，立刻转方向冲了过去。沉重的脚步声和嗡鸣声渐渐远了。
危机里又掺了新的危机！铁穹快崩了，还引来了豺狼！而地底那个哭着的东西，好像也快露面了……
林默摸了摸怀里微微发热的“星尘”金属板，又看了看身边吓坏的小蛮和老赵，再听着门外地狱似的声响——必须尽快恢复力量，必须找到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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