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仙侠小说 > 雁无天涯孤客 > 第十二章:尘世因果何人断,几时碌碌求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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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墨颇多,侠义武道更甚。

人啊,三千黎明泼为三千水道,江入湖底,这一切的变幻,不过是幕后棋手操纵的结果。世人孰明,那正道便是正道?世人孰恶,反之,恶道皆正?

寒热风沙肆虐,吹得沙石飞扬。黎剑在鞘中轻鸣,似欲长歌,剑穗上的玉坠映着婵娟,抒尽胸中块垒。

王渊手中长刀光滑如镜,恰好映照出身后破空而来的箭矢。他将刀把微微斜侧,朝着脑后一偏,那支淬了寒芒的箭羽便不偏不倚地擦过刀面,“噗”地射入眼前的黄土之中,箭尾兀自颤动。

不远处,全朝的军队马蹄踏地,声如惊雷,气势汹汹地赶来。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日光斜辉洒在甲胄上,熠熠生辉,好不威风。

全王远远望见王渊独自坐在城门口,也顾不得讲究礼节,提前三里下马,顶着漫天风沙,大步流星地朝他奔来。

杜慨快步上前,双手稳稳地托住王渊的胳膊,没有言语,眼中却满是欢悦与深意。城门处的吊桥缓缓放下,杜慨揽着王渊的肩膀,并肩走进城门:“回家了。走,咱们接风洗尘去。”

大厅里早已摆好宴席,王渊与全王正对着大门而坐。长阶右手边,依次坐着军师杜默、龙门将丁半安、峰门将张子路;左手边则是达朝天子将苏达哈尔、六扇门总司杜方、四方刑府代表与翰林学院代表。

“各位将士!”杜慨举起酒杯,站起身朗声道,“今日不谈战事,官员臣子也未到齐,更不论国事。咱们就效仿绿林好汉,尽情把酒言欢!干!”

在座众人纷纷起身作揖,一饮而尽。

就在此时,王渊却在长阶下跪下,朗声道:“愿君息怒,臣贸然打扰这欢乐之景,实是有话要谏言。”

“王君无需多礼,起来说。”杜慨上前扶起他,眉头微蹙,“怎么回事?”

“臣言辞或许不当,但请圣上看看这个本子。”王渊从袖口取出一本册子,递了过去。

杜慨翻看过后,微微一笑,也从袖中拿出一本册子递给王渊:“王君看看,和你的是否一样?”

王渊接过一看,瞳孔微缩,随即沉默不语。

“来人!”杜慨猛地一挥衣袖,厉声喝道,“把杜方拿下!”

五六个带刀护卫应声冲入,瞬间将六扇门总司杜方擒住。杜方眼神慌乱,官帽都掉落在地,嘴里“呜呜”作响,却被护卫死死按住。

杜慨拿起一个油光锃亮的鸡腿,慢悠悠地走到杜方面前。杜方刚要张嘴辩解,他就把鸡腿塞进对方嘴里,眼神冰冷地望向门外的流云:“杜方啊杜方……彰聪、杜后,哪一个不是国之栋梁?哪一个又不是皇亲国戚?我自认为从未亏待过你们!翰林学院总司、六扇门总司,皆是位高权重之职。我本不忍心杀你们,可天下人会怎么看我?”

他背着手踱步,声音陡然提高:“传我旨意!铲毁彰聪之墓,将杜方五马分尸,尸体分成六块交由六扇门各门处置,杜后用铡刀处死……”

“圣上,不可啊!”一位老臣上前叩首,“杜后、杜方是圣上为数不多的亲人啊!”

“哼?难道天下百姓在我心中,就如那无关紧要的江河之水?”杜慨眼神一厉,“休要再言!话已出口,违令者斩,立即执行!”

他顿了顿,又道:“慢!彰聪在白绫长亭之事上已知悔改,就留他安息吧。”

“是!圣上!”

全朝年号初立之时,杜方、杜后被废,朝野震动。而彰聪后人获赐锦绣五百匹、白银三百两,此事为世人称道。王渊则被赐亢龙锏,恢复六扇门总司之职,更被昭告《上打昏君下打佞臣言》,令天下震惊。

长亭之内,夜已深沉,四周无人。杜慨与杜默正在对弈,棋盘上天元位放着黑子,春冬位则是白子,局势胶着。

杜默身形消瘦,终年身着黑衣,头戴遮阳纱帽,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两人交谈许久,话题始终围绕着“灭戈击源”的大计。

“君可知灭戈击源有几分胜算?”杜慨落下一子,问道。

“灭项之举已牵动武林宗门,若短时间内再对源宫出击,恐怕胜率会大打折扣。”杜默的声音沙哑低沉。

寒风凛冽,仿若恶魔在旷野中嘶吼。江湖武林纷纷倒向全朝,这不仅是因项军宗理失德,更是全朝示弱之计的成效。

同年,戈界宗主离奇死于大厅之中。全朝趁机联合达朝与武林宗门,对戈界进行灭门。杜慨私下早已打定主意,命人抓捕街边乞丐、流民,给他们穿上兵服,拉到前线充当炮灰,以此迷惑源宫与各大宗门。

中西部前线,尸横遍野,鲜血与碎肉暴露在戈壁之上,引来秃鹫与乌鸦盘旋。营内污秽不堪,挤满了老弱妇孺,一个个骨瘦如柴。他们虽穿兵服,却杂乱不整,有的甚至趿拉着破烂草鞋,眼神空洞如死灰。

中原大地纷争不断,达朝渐渐隐退,附庸全朝;戈界宗门被屠,全项之争的利弊错综复杂。源宫失去先机,与全朝在西北的争斗,不过是为了争个面子。

三个月后,全朝建都,立国号为“全”。全王称王封国,源宫一再退让,双方虽有摩擦,却似早已安排好一般。全朝示弱,源宫有心无力,两者像是给天下人演了一出戏——源宫想要更多好处,实则早已做好附庸全朝的打算。

可怜那些乞丐与流民。西北相争,横尸遍野,瘟疫横行。两国都不愿牺牲自家兵力,便抓来这些底层人,让他们拿着木杆犁刀上战场。

自古以来,皆是上位者压迫下位者,下位者又欺压更弱者。管理这些“乞丐兵”的,多是些上头无人、下头无权的小吏。他们手拿长鞭,脚踏尸骸,但凡有不从者,当即打死,毫不留情。

乱世初定,却总有不平之事。那些常年揭竿而起的人,在史书里不过是冰冷的文字。

武觞便是被抓到全朝前线营的“兵卒”之一。营门口竖着高大的旗杆,旗帜上用金边银线绣着一个“全”字,在风中猎猎作响。

营外的官吏们拉帮结伙地赌博喝酒,对前线战事全然不顾;营内的兵士们却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这场景实在可笑。

两朝为了面子,竟私下做起人口交易——全朝出售营中抓来的兵士,源宫买入,以此虚报战功,骗取赏钱。

战场上尸体遍布江河原野,无人收殓;营内麻风病盛行,朝堂却不敢派兵入营。消息从战场外就被层层封锁,中原百姓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内幕。

战事初定,全王建都中原,皇宫巍峨耸立,依山傍水,兵营林立,文官众多,尽显大城气势。皇府被命名为“三十二桥明月宫”,全国境内建起三十二省三十二桥。国泰民安的表象下,众人纷纷邀功领赏。

原本是商贾与宗门帮助过全朝,可架桥之事却无人愿担,受苦的还是普通百姓与工匠。大肆建桥,累死、累伤之人不计其数。赋税繁重,连年干旱,加上冶炼兵器造成的空气污染,民生哀怨四起。

这并非全朝一国之过,而是天下局势的压迫所致。门派弟子、商贾富客、封建残余与连年战争,早已让百姓苦不堪言。所以全朝唯一要做的,便是压制这些起义之声。

宗门名派亦是参与者,并非人心险恶,只是世态炎凉,这便是当代社会的现状。正因如此,每当国都建立,都会另立国教,以此俘获人心。

当代国家本应遵循宗教自由、多派合作,这可谓时代的冒险与进步。可全朝却不立国教,并非改革之举,而是将矛盾内压,让宗门、商贾、百姓相互内斗——可见全王的野心之大。

且说西北戈壁之地,“四方大子”之一化名张生,意图追寻王薄“知世郎”的志向,在西北策划起义。

六扇门总司王渊接到密令,率领追风巡捕前去捉拿张生,要将其就地斩除。

“四方大子”是世人对东南西北文状元的称颂,当代四方大子中的项申、彰聪都已入土为安。全朝杜默征战十年,却从未有人见过他的全貌;西北起义的张生终年佩戴面具,暗中行动,也无人识其真面目。

当年四方大子的种种事迹,着实让人不安。全朝林峰虽是当代“文武状元”,却不理朝政,整日以酒为伴。为求一世安宁,他竟自废武功,入了道教,在奉掌灯庙拜清虚子为师,道号“五生酒”。

彰聪、杜方、杜后因结党营私、损害国家根基,先后被处死。项庄灭亡后,全朝旌旗飘扬,国力渐盛。

林峰在超脱世俗之前,与父亲林英走过山东一地,邀请当代“文书元”湖羽波担任全朝翰林学院掌书记,肩负培养全朝学子文官之重任。

东边有林峰,西边有武觞,北边有张生,南边有湖羽波,四方之气汇聚。

五行、六合又会有何人加入?

一场来自灵魂深处的觉醒,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