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林缺正对着青石案几上的外门弟子令牌发怔。
青铜令牌泛着冷光，边缘刻着天武宗的云纹，他指尖摩挲着令牌背面新凿的林缺二字，腕间铜铃残片突然轻颤——那是小九在炕上翻了个身，毛绒尾巴扫过他脚边。
林缺！
演武场方向传来执事急促的脚步声，青石板被靴跟敲得哒哒响。
林缺抬头，见赵执事额角挂着汗珠，腰间的青铜腰牌晃得人眼花：长老阁急召！
说是郡城武斗会的外门选拔赛提前了，你得立刻去签生死状。
武斗会？林缺下意识摸向怀里的小九。
小狐狸正蜷成毛团打盹，第三尾的雷光像未燃尽的星子，随着呼吸忽明忽暗。
昨夜莫千机说的最后的驯兽人还在耳边嗡嗡响，此刻系统突然在识海震动：【紧急任务加载：在郡城武斗会中存活并获得前三名（0/3），时限三日。
奖励：解锁铃语共鸣·进阶权限，修为点 30】
合着你就等我拿了令牌才发难？林缺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
系统没接茬，只弹出一行小字：【检测到宿主当前战力评估：开脉境中期（含九尾狐第三尾加成），对手平均战力：开脉巅峰（70%）、聚气境初期（30%）】
赵执事见他站着不动，急得直搓手：我的小祖宗，你以为这是游山玩水？
郡城武斗会三年一次，今年各宗都盯着非正统战力监管司的名额呢！
严执事亲自挂帅当监考官，他要是看你不顺眼...
林缺被拽着往演武场走时，晨雾里飘来若有若无的铜铃声。
他低头，见小九的尾巴尖正随着风摆，与腕间残片的震颤频率完全重合——像两根琴弦被同一双手拨弄。
郡城中央擂台的青砖墙还沾着露水，林缺站在抽签棚下，看着木筒里的竹片被搅得哗啦响。
严正言穿着玄色执法袍，腰间悬着刻满雷纹的令牌，目光扫过他时像淬了冰：林缺，你驯兽之术倒是新奇。他指尖敲了敲案上的妖气感知组木牌，这组专筛那些与妖类过从甚密的异数。
若真有本事，便证明给全郡城看——他忽然冷笑，若没本事......
台下传来零星哄笑。
林缺捏着竹片的手微微发紧，身侧突然传来压低的男声：别硬扛。他转头，见是同院的王虎。
这汉子脖颈缠着纱布（前日被梼杌幼崽滚冲压伤的），喉结动了动：这组九成都开脉巅峰，还有两个聚气境的种子。
严执事要你死在规则里——武斗会允许生死相搏。
木筒咔地一声被合上。
林缺低头看自己抽到的竹片，上面第一战·卯时三刻的墨迹还未干透。
擂台的青石板被朝阳晒得发烫。
林缺站在西侧，望着对面提双斧的汉子。
对方肩宽背厚，斧刃上还沾着前一场的血，系统在识海急促震动：【目标：李猛，聚气境初期，擅长破山斧，弱点：呼吸节律与斧招同步率92%】
开始！
铜锣炸响的瞬间，双斧带起的风声已劈到头顶。
林缺本能翻滚，后背擦着斧刃扫过的地面，额头渗出冷汗——系统的预警声同时炸响：【0.8秒后，左肋破绽0.3秒】他滚到擂台边缘时，恰好看见李猛收斧回防，左肋的衣襟因剧烈呼吸鼓起。
节奏干扰术！林缺想起系统提示，手掌重重拍在青石板上。啪！
啪！
啪！三记闷响，竟是反着李猛的呼吸频率。
那汉子正提斧欲劈，动作突然一滞——他的吸气被拍掌声打断，内息在肺里打了个转，脸色瞬间涨红。
就是现在！林缺膝盖一顶对方小腿，扫堂腿带起的风掀翻了李猛的头巾。
那汉子重重摔在擂台中央，双斧当啷落地。
林缺胜！
裁判的声音混着满场喧哗钻进耳朵。
林缺听见有人喊打拍子破聚气境，有人骂歪门邪道，严正言的脸在高台上黑得像块炭。
他抹了把汗，瞥见莫千机坐在主考官席上，正端着茶盏冲他点头——老人的拇指在杯沿敲了三下，正是他刚才拍地的节奏。
第二场比想象中顺利。
对手是个使剑的开脉巅峰，剑招虽快，呼吸却跟着剑穗摆动的频率起伏。
林缺蹲在擂台边，用石子敲着青石板打拍子，那剑修的刺、挑、削渐渐乱了章法，最后被自己的剑穗缠住脚踝摔了个狗啃泥。
第三战，林缺对张铁山！
林缺擦汗的手顿住。
张铁山他听说过，外门有名的铁骨，练的是刚猛路子，前两场把对手肋骨都打断了三根。
他正活动手腕，一道倩影从侧幕闪来——苏小盏抱着七弦琴，耳坠上的琉璃珠晃了晃，塞给他一枚玉简：这是我根据你昨日鼓点编的战律·破煞调。她指尖快速点了点自己耳朵，用系统接入，能同步对手的心跳和呼吸。
林缺将玉简贴在额间，识海里顿时浮起张铁山的心跳图谱——咚、咚、咚，像擂鼓。
他深吸一口气，擂台对面的张铁山已攥着铁拳冲来，拳风刮得他眼皮发疼。
慢半拍。林缺默念，脚尖在地上轻点。
张铁山的拳风擦着他耳根过去时，他突然开口：咚——这一声拖得极长，混着系统同步的心跳，竟与张铁山的呼气完美重叠。
那汉子的拳势一滞，林缺趁机后退三步，继续敲着地面：咚——咚——
张铁山的脸色变了。
他的拳越来越沉，每一拳都像砸在棉花上，额角的青筋暴起如蛇。
林缺注意到他的呼吸开始紊乱，从原先的吸-呼-吸-呼变成吸-吸-呼，内息在体内横冲直撞。
就是现在！
张铁山最后一记直拳轰向地面时，林缺侧身避开。
那拳砸在青石板上，碎石飞溅，却见张铁山自己踉跄两步，捂住胸口喷出一口血——他的内息因节奏错乱，竟震伤了心脉。
满场寂静。
莫千机放下茶盏，杯底与案几相碰发出清响：以律破势，以静制动......这哪是武斗，分明是编曲。严正言的指节捏得发白，玄色袍角被风掀起，露出腰间挂着的第二枚铜铃残片——与林缺腕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夜幕降临时，林缺回到偏院。
小九早已醒了，第三尾的雷光在屋内织成网，她突然凑近林缺手腕，鼻尖蹭过发烫的铜铃残片，声音细得像蚊鸣：......第二铃......火狱熔城......有人在敲......
残片突然灼得他缩回手。
月光下，残片表面浮起新的铭文，像是被高温烙上去的：炎脉尽头，铃舌为钥......林缺望着南方荒原的方向——那里是传说中火狱熔城的所在，此刻正有暗红的云压在天际，像被血浸过的棉絮。
系统突然震动：【任务进度：2/3，预加载功能升级至1.2秒预警】
林缺刚要摸出兽谱对照，窗外传来急促的敲窗声。
王虎的声音压得极低：快收着你的狐狸！
严执事带人往这边来了，说要查......查妖类契约！
小九的尾巴突然炸成毛球。
林缺迅速将残片塞进衣襟，抬头时正看见月光下，郡城中心的钟楼顶端，一口赤红巨铃被一双布满符文的手缓缓拨动。
铃舌轻晃，发出无声的震鸣——只有林缺听见了，那声音像极了小九尾巴尖的震颤，像极了他拍地的节奏，像极了......驯兽人时代的战歌。
次日清晨，郡城万人空巷。
百姓举着林缺加油的木牌涌往擂台，卖糖葫芦的老汉把草靶插在肩头，上面飘着破煞调的红绸。
而在擂台后台，林缺摸着腕间发烫的残片，听见系统的提示音与小九的呢喃重叠：决赛日......该响了。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