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着【判官笔U盘】的手心黏糊糊的，汗把U盘外壳浸得发滑，我后背抵着“和谐街道办”旧楼的电梯墙——墙皮剥落处露出红砖，粗糙的砖渣子硌得我肩胛骨疼，混着空气里飘来的霉味，像极了我去年租的那间没窗的老破小。电梯门卡着条一指宽的缝，淡红色朱砂雾从缝里钻出来，落在我半干的牛仔裤上，晕出点点红印，跟上次报表被咖啡洒了的痕迹有点像。楼层显示屏疯了似的跳，“7”和“17”交替闪，顶部灯管“滋滋”冒火花，光线忽明忽暗，我的影子在墙上晃得跟跳皮影戏似的。
“就是这破电梯？”我戳了戳亮着淡金光的“7”键，按键软乎乎的，按下去“咔嗒”响，可电梯纹丝不动，跟公司里那台总卡壳的打印机一个德性——你越急，它越跟你较劲。
肖瑶的魂体在我眼前飘，半透明的影子还挂着两根水草，语气嫌得能掉渣：“不然你以为天庭驻人间办事处能有镀金电梯？这玩意儿是三千年老古董，比玉帝的龙椅岁数都大，脾气还倔！”
“那怎么开啊？我按了半天没反应。”我急得搓手，手机后台还跳着系统任务倒计时——“3天入职”只剩不到48小时，总不能爬十七层楼吧？上次爬五层楼送文件，我喘得跟跑了八百米似的。
“爬楼梯？你想多了！”肖瑶翻了个白眼，声音突然压低，像凑在耳边说八卦，“得念密码——不是‘芝麻开门’，是‘芝麻开门加奶盖’！上次老君来办事，非跟我抬杠说‘珍珠比奶盖甜’，硬念‘加珍珠’，结果电梯直接坠负一楼，老君磕得额头起包，还嘴硬说‘是灵脉太旺推我下去的’！”
我听得瞪圆了眼，手里的U盘差点掉地上：“仙界密码还跟奶茶挂钩？玉帝这么爱喝奶茶啊？”
“不然你以为他直播总提‘三分糖多珍珠’？”肖瑶笑出声，“说是‘拉近仙凡距离’，我看就是他自己嘴馋找借口！”
我深吸一口气，盯着“7”键小声念：“芝麻开门加奶盖……”声音小得像怕被邻居听见的私房话。刚念完，“7”键只闪了下就灭了，灯管“滋滋”声更响，像是在嘲笑我。
“你没吃饭啊？声音大点！”肖瑶在我脑子里吼，影子都抖了，“这老电梯耳背！上次有个仙官跟你一样小声念，在这儿耗了俩小时，最后被玉帝骂‘办事磨叽’扣了2点功德！”
我吓得赶紧提高嗓门，深吸一口气喊：“芝麻开门加奶盖！”
话音刚落，电梯“咔嗒”响了声，生锈的齿轮终于卡对上。门缝慢慢拉开，朱砂雾涌出来，裹着股墨汁混檀香的味，吸进鼻子里涩涩的，呛得我咳嗽了两声。紧接着，一个烟嗓咳嗽声从里面传出来：“可算有人念对了！前几天那仙官，跟我吵了半小时‘珍珠奶盖哪个好’，非要念‘加珍珠’，结果把电梯整罢工，修了三天才好！”
我往电梯里探头，看见个穿藏青中山装的老头靠在轿厢壁上——中山装袖口磨白了，却把头发梳得苍蝇都站不住，透着股老派讲究。他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Excel报表，指缝沾着朱砂墨，报表边角卷得跟海带似的，上面的数字歪歪扭扭，还画着几道像符咒的玩意儿。
“您是办事处的人吧？”我攥紧U盘，指节发白，声音还发颤，“我叫王萌，来入职的，系统说3天内必须报道。”
老头把嘴里没点燃的烟拿下来，夹在指间笑：“叫我李建国就行，喊李仙长、老李都成。”他晃了晃手里的报表，朱砂墨在纸上蹭出印，“刚从上面下来给财神庙算功德，这群老仙连求和公式都能写成求仙符，上次把‘香火钱’记成‘奶茶费’，玉帝看报表时差点把茶碗摔了！”
“还有这种事？”我接过报表，指尖碰着纸，糙得像砂纸——“月老殿”那行写着“1万功德”，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奶茶杯，还标着“三分糖多珍珠”，显然是老仙随手画的。
“可不是嘛！”李建国靠在轿厢壁上，烟又叼回嘴里，“上次雷公做雷部报表，把‘劈妖次数’写成‘打雷次数’，还画道‘雷霆符’在旁边，系统识别不出来，扣了我5点阳寿！你说我冤不冤？”
电梯突然“哐当”震了下，开始往上爬，朱砂雾在轿厢里飘得更浓。楼层显示屏终于不跳了，却停在“17”，还在往上走——顶部灯管“滋滋”冒了串火花，光线瞬间暗下来，只剩“7”键的淡金光亮着，像黑夜里的小灯笼。
“怎么还往上走啊？不是去7楼吗？”我抓紧轿厢扶手，扶手凉得像冰，还沾着灰，吓得手心又冒了层汗。
李建国倒淡定，慢悠悠地说：“别慌，这老电梯偶尔‘走神’——上次载土地公，直接飙到27楼，土地公吓得把拐杖都掉了，最后还是老君用炼丹炉的火星子‘叫醒’它的。”
“用火星子？”我瞪大了眼，“这电梯还吃这一套啊？”
“不是吃一套，是缺灵脉！”肖瑶的魂体飘到电梯顶，“它靠灵脉驱动，灵脉弱就走神，你那U盘有判官笔灵力，贴下‘7’键试试！”
我赶紧掏出U盘往“7”键上贴——刚碰到按键，淡金光突然亮得刺眼，朱砂雾往U盘方向聚，电梯“咔嗒”一声停在“17”楼。门拉开时，外面走廊铺着褪色红地毯，踩上去“沙沙”响，墙上挂着“争创精神文明单位”的标语，跟楼下一样，只是标语旁多了块木牌：“天庭驻人间办事处——灵脉入口”。
“可算到了！”我松了口气，刚迈出去，就看见走廊尽头跑过来个穿汉服的小姑娘——她发髻歪了，裙摆跑得飘起来，怀里抱着摞印“天庭特供朱砂，易碎”的快递盒，差点撞在我身上。
“小心！”李建国伸手扶了她一把，快递盒封条开了，掉出张画了一半“镇宅符”的黄纸，落在我脚边。
小姑娘喘得胸口起伏，语气委屈得快哭了：“李仙长！朱砂又不够了，月老等着画姻缘符，客服部催报表，我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上次我把‘财神庙香火’写成‘财神庙香锅’，玉帝看报表时差点把茶喷在屏幕上！”
“忙不过来就对了，给你找了帮手。”李建国把我往前推了推，“这是王萌，会用Excel，以后报表让她帮你分担。”
小姑娘眼睛亮得像星星，抓着我的手就往走廊里走——她的手暖暖的，带着朱砂墨香，攥得我有点疼：“真的吗？太好了！我叫小仙，是实习生，上次做报表把‘功德’写成‘宫灯’，玉帝骂我‘脑子里装的是灯油吗’，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我被她拉着走，手里的报表晃得哗哗响，肖瑶在我脑子里嘀咕：“这小姑娘人不错，就是马大哈，别被她带偏了——记得先学画符，不然做报表又扣阳寿！”
走到办公室门口，小仙推开门——里面的景象让我惊呆了：文件堆成半人高的山，最上面的报表沾着朱砂印；三台电脑亮着Excel，“财神庙香火”列的数字歪歪扭扭，打印机里卡着张画“求仙符”的纸，纸角还冒烟；窗台上放着半杯奶茶，珍珠干得粘在杯壁上，旁边的朱砂墨盒没盖，红墨洇了半张便签纸，写着“记得买奶茶”。
“你坐这儿！”小仙把我按在电脑前的椅子上，椅子转起来“嘎吱”响，“这是没做完的功德报表，你先统计，我去拿入职登记表——对了，打印机里的符纸别碰！那是老君昨天画坏的‘避雷符’，上次我碰了下，手麻了半小时！”
我盯着电脑屏幕，表格里的数字和符咒混在一起，看得头大——系统提示“解锁数据显形术需完成首次功德统计”，可肖瑶说“先学画符防扣阳寿”。桌上的报表里，“求仙符”画得比格子还乱，有的把“10000功德”写成“10000奶茶”，显然是老仙瞎画的。
“李仙长，我是先做报表还是先学画符啊？”我抬头问刚走进来的李建国，他手里夹着烟，正往窗台的奶茶杯里瞅。
“先做报表！”李建国把烟掐了，从兜里掏出个印“天庭特供”的文件夹，“玉帝明天查上周数据，今晚弄不完，你就得申请‘阳寿加班套餐’——1小时阳寿换24小时加班，比人间网贷还黑！”
“这么黑？”我吓得手一抖，笔差点掉桌上，“那我要是做不完，岂不是要扣阳寿？”
“不然你以为天庭的班白加？”李建国笑了，把文件夹塞给我，“不过你要是弄好报表，我教你画‘防扣阳寿符’——上次老君用这符，把扣的阳寿补回来一半！”
我翻开文件夹，入职登记表上的“仙籍类别”“灵脉敏感度”栏看得我懵——我哪知道这些啊？刚拿起笔，打印机突然“咔嗒”响，吐出张画满“引灵符”的黄纸，飘落在报表上，朱砂墨还没干，晕开一小片红。
“这不是我的引灵符吗？”小仙跑进来，手里拿着张空表格，“我找了半天！这符是用来找走失的扫把精的，丢了会被李仙长骂的！”
肖瑶突然喊：“这符画错了！‘引灵符’的‘灵’字少了一点，会引别的精怪过来！”
我赶紧拿起符纸，指尖烫得像碰了热水——窗外传来“喵”的一声，是之前跟着我的三花猫，它蹲在窗台上，盯着符纸，尾巴竖得笔直。
“画错了？”小仙凑过来，脸都白了，“我昨天画到半夜，怎么会错啊？要是引了别的精怪来，李仙长肯定要骂我！”
李建国凑过来看了眼，皱着眉说：“确实少了一点，这符现在跟‘招精符’差不多，附近精怪估计要过来了。”
系统突然弹红色提示：“叮～检测到引灵符灵力泄露，10分钟后精怪聚集！临时任务：引导扫把精回办事处，奖励3点功德，解锁‘精怪沟通’技能。失败：扣1天阳寿。”
我手里的符纸烫得攥不住，窗外的三花猫跳进来，蹲在我腿上蹭符纸。小仙急得快哭了：“怎么办啊？扫把精还没找到，别的精怪又要过来，报表还没弄完……”
“先找扫把精！”肖瑶在我脑子里喊，“不然精怪来了，你连报表都做不完！”
可入职登记表还没填，功德报表堆了一桌，现在又要找扫把精——我看着腿上的三花猫，它正用头蹭我的手，像在安慰我；再看看手里的符纸，朱砂墨晕得越来越大。我突然觉得，就算有了仙界系统，社畜还是逃不过“多任务轰炸”的命——你有没有过这种时候？手里的事堆成山，每一件都催得紧，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这种时候，你会先抓哪件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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