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中那番慷慨陈词的回音,似乎还裹挟在冰冷的北风里,盘旋在四合院的上空。
然而,那所谓的“团结友爱”的温情面纱,在“公示”二字落下的瞬间,就被撕得粉碎。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低着头,看着脚下被踩得肮脏的积雪,心里却翻江倒海。
这哪里是捐款。
这分明就是明火执仗地抢劫!
谁捐的少了,那张红纸黑字的名单往公告栏上一贴,就成了一道洗不掉的耻辱烙印。以后在这院里,谁还抬得起头?
刘海中很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他看着众人脸上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样,肥硕的肚皮都跟着舒坦地起伏了几下。
秦淮茹的肩膀依旧在微微抽动,只是此刻,没人有心思去欣赏她那精湛的演技。
“咳,那个……我先来吧。”
一个干瘦的男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脸上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从兜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两毛钱纸币,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那昏黄的灯光下。
“我……我捐两毛。”
他的声音细若蚊蝇,充满了窘迫。
三大爷闫埠贵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拿起那支蘸饱了墨水的钢笔,在那本破旧的本子上,一笔一划地写下:“张三,贰角。”
他写得很慢,很用力,仿佛要将这两个字刻进纸里。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人们如同被无形的鞭子驱赶着,一个接一个,不情不愿地挪到桌前。
“我捐五毛吧……”
“三大爷,记上,我家三毛。”
桌上那盏煤油灯的火苗,映照着一张张麻木的脸。几张毛票,几枚硬币,被扔在桌面上,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响。那不是爱心的交响,而是尊严被践踏的回音。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终于,人流在林卫东面前停了下来。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
整个院子的目光,无论是不甘的、看热闹的、还是幸灾乐祸的,在这一刻,全都聚焦在了林卫东的身上。
他是院里除了几位大爷之外,工资最高的年轻人。
二级工,一个月三十七块五的工资,在这院里,就是一笔巨款。
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个新晋的“高收入”人群,会在这场道德绑架中,被割下多大一块肉。
秦淮茹的抽泣声,也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她抬起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望向林卫东。
刘海中的脸上,更是浮现出志在必得的油腻笑容。他清了清嗓子,身体前倾,将那硕大的肚子抵在桌沿,用一种不容置疑的领导口气,发号施令。
“林卫东,到你了。”
“你可是咱们厂的二级工,年轻有为,觉悟高,可不能小气啊。”
他的话音,在寒风中传出很远。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声和煤油灯芯“毕剥”的炸响。
林卫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甚至没有看刘海中一眼。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摸出一颗瓜子,用两根手指夹着,送到嘴边。
“咔。”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这寂静的雪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将瓜子皮随意地吐在地上,然后才抬起眼皮,目光平静地扫过桌前那几位“大爷”。
他的嘴唇动了动,吐出四个字。
“我一分不捐。”
声音不大,却如同在冰封的湖面上砸下了一柄重锤!
全院哗然!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一张张冻得发红的脸上,瞬间写满了错愕与震惊!
“你说什么?”
刘海中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煤油灯剧烈地跳动了一下,火光差点熄灭。
“林卫东!你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变得尖利刺耳。
“贾家这么困难,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你还是不是这个院里的人!你的集体荣誉感呢!你的阶级友爱呢!”
一连串的大帽子,劈头盖脸地扣了下来。
“同情心?”
林卫东终于有了反应,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弧度里,满是冰冷的嘲讽。
他站直了身体。
原本只是随意地靠在墙边,此刻一站直,那挺拔的身形,竟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他的目光,越过刘海中,越过那张摇摇欲坠的方桌,如同一道冰冷的电光,直直地刺向人群后方一个畏缩的身影。
贾张氏!
那个肥胖的老虔婆,在接触到林卫东目光的瞬间,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把头埋得更低了。
“想让我捐钱?”
林卫东开口了,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清晰地传到了院里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可以。”
众人一愣。
秦淮茹的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就连刘海中,也以为林卫东是被自己吓住,准备服软了。
然而,林卫东接下来的话,却让整个院子,彻底炸开了锅。
“让贾张氏,”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准确无误地指向那个躲在人群里的肥胖身影,“现在,立刻,去我父亲的坟前,磕三个响头!”
“为她当初在我家门口,堵着门,指着我鼻子,诅咒我父亲‘绝户命’、‘死了活该’的那些话,真心忏悔!”
“她要是做到了,我二话不说,立刻捐十块!”
轰!
这番话,如同在平静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
十块钱!
那可是一个普通工人小半个月的工资!
但更让人震惊的,是这个条件!
所有人的记忆,都被瞬间拉回到了当初那场闹剧。贾张氏那副撒泼打滚、恶毒咒骂的嘴脸,还历历在目。
这是要把贾家,把贾张氏的脸皮,彻底扒下来,扔在地上狠狠地踩啊!
贾张氏的脸,瞬间从苍白涨成了猪肝色。
羞辱!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她再也藏不住了,猛地从人群里跳了出来,活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猪。她那粗壮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林卫东的鼻子上,嘴里喷出恶毒的唾沫星子。
“小畜生!你个天杀的!你还敢提这事!”
“你咒我老婆子去死啊!我今天就撕烂你的嘴!”
就在贾张氏撒泼的瞬间,一个高大的身影也从人群里冲了出来,义愤填膺地挡在了秦淮茹的身前。
是傻柱。
他为了在心爱的秦姐面前表现自己的“正义感”和“男子气概”,早就按捺不住了。
此刻,他找到了最好的机会。
他指着林卫东的鼻子,唾沫横飞地破口大骂:“林卫东!你他妈还有没有人性了?”
“人都死了!你还计较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就是一个冷血的白眼狼!我们院里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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