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寒风,刮在脸上,生疼。
傻柱在自家那张硬板床上翻了个身,胸口立刻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那痛感,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了他的肺,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格外艰难。
他的手腕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虽然骨头已经复位,但那股子幽灵般的酸痛,总是在夜深人静时,提醒着他那天的耻辱。
他猛地睁开眼,黑暗中,他那双原本还算明亮的眼睛,此刻只剩下血丝和不甘。
林卫东!
这个名字,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烙在他的心上。
他想不通。
自己是这四合院里打架没输过的主儿,是轧钢厂食堂里说一不二的何雨柱!怎么就在那个小白脸面前,连一个回合都撑不下来?
那天,林卫东那张平静到冷漠的脸,还有那只毫不留情踩在他胸口的脚,如同梦魇,在他脑海里反复回放。
院子里那些邻居的眼神,从过去的敬畏,变成了如今的怜悯,甚至还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嘲弄。
这比身上的伤,更让他难以忍受。
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绝对咽不下去!
伤势稍稍好转,能下地走路后,他第一时间就冲出了家门,径直奔向中院一大爷易中海的家。
“一大爷!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一进门,傻柱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委屈和愤恨。
“那林卫东,他太不是东西了!他……”
易中海正坐在桌边,就着一碟花生米,自己小口喝着闷酒。
昏黄的灯光下,他那张布满褶皱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紧锁的眉头,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烦躁。
听着傻柱颠三倒四的哭诉,他手里的酒杯重重往桌上一顿。
“行了!”
一声低喝,让傻柱的抱怨戛然而止。
易中海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里,闪动着一丝冷光。
“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
林卫东的崛起,何尝不让他如坐针毡。
这个年轻人,就像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他身上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完全超出了易中海几十年来对人情世故的掌控。
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自己苦心经营几十年的威望,在这小子面前,脆弱得如同窗户纸。
他不再是这个院里说一不二的“圣人”,林卫东的存在,就是一根扎在他权力心脏上的,拔不掉的刺。
这颗定时炸弹,必须拆除。
傻柱看着一大爷阴沉的脸色,也不敢再多嘴,只是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一大爷,那……那咱们就这么算了?”
“算了?”
易中海冷笑一声,端起酒杯,将杯中剩下的白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让他眼中的寒意更盛。
“硬的来不了,就玩阴的。”
他眯起眼睛,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声响。
“柱子,你别急。”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沉稳。
“这小子最得意的是什么?不就是他那手木匠活儿吗?”
“那咱们,就让他的手艺,没地方使!”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型。
易中海在轧钢厂干了几十年,从普通工人爬到八级钳工,厂里上上下下的人脉关系盘根错节。
要办成这件事,不难。
他很快就锁定了一个关键人物——后勤处仓库的管理员,老张。
当天晚上,易中海没让傻柱跟着,自己一个人提着一瓶用报纸包好的酒,外加一包刚炒出来的花生米,敲开了老张家的门。
老张的家又小又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煤烟和潮湿混合的气味。
见到易中海亲自登门,老张受宠若惊,连忙把人请到主座,手脚麻利地找出两个豁了口的碗。
“哎哟,一大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坐,快坐!”
酒是劣质的烧刀子,入口辛辣呛人。
花生米也有些返潮,不怎么香脆。
但桌上的气氛,却在酒精的催化下,迅速热络起来。
几杯酒下肚,老张的脸已经喝得通红。
易中海看时机差不多了,放下酒碗,状似无意地叹了口气。
“老张啊,咱们厂里,现在是越来越需要有本事、有技术的年轻人了。”
老张立刻接话:“可不是嘛!一大爷您就是咱们厂技术工人的标杆!”
易中-海摆了摆手,话锋一转。
“我老了,不中用了。说起来,我们院里那个林卫东,现在就在你们后勤处的木工房吧?那小子,在你手底下干活,没给你添麻烦吧?”
老张是个人精,一听这话,心里就打起了鼓。
他眼珠子一转,谄媚地笑道:“不麻烦,不麻烦!林师傅技术好,干活利索着呢!”
易中海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
“技术好是好事。但年轻人嘛,火气旺,性子傲,总觉得天底下自己最厉害。”
“依我看啊,不能太顺了。”
他夹起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得多给他点挑战,多让他摔摔跟头,才能真正成长起来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老张?”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听不懂就是傻子了。
老张端着酒碗的手停在半空,脑子飞速运转。
易中海是什么人?厂里的老资格,八级工,徒子徒孙一大堆。
林卫东又是什么人?一个刚冒头的新人。
这道选择题,根本不用做。
老张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心领神会,他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一大爷,我明白了!”
他压低了声音,凑了过去,眼中闪烁着投机者的光芒。
“您放心!年轻人是得好好‘磨练’一下!”
“以后,木工房领料的时候,我会‘优先’照顾好林卫东同志的!”
“磨练”和“优先”两个词,他咬得极重。
易中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他端起酒碗,和老张手里的碗,重重地碰了一下。
“叮”的一声脆响,清脆又阴冷。
一个来自暗处的,针对林卫东工作的阴谋,就此成型。
他们要用那些在仓库角落里吃了灰,受了潮,甚至被虫蛀出细密孔洞的废料,来彻底卡死林卫东。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一个木匠,没有好木料,就等于一个战士没有了枪。
他们要看着林卫东对着一堆烂木头束手无策,看着他无法按时完成任务,看着他在考核中当众出丑。
一个针对林卫东职业生命的绞索,就此悄然收紧。
他们要用最屈辱的方式,折断他引以为傲的翅膀,让他从云端跌落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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