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
时间像是被拉长了无数倍。
阿伟的瞳孔里，倒映着那根越来越近的、漆黑锋利的指甲，上面缭绕的血腥气几乎要钻透他的鼻腔，死亡的气息冰冷地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身后的摄影师，敬业（或者说吓傻了）地将镜头死死对准了这一切，让全球所有直播间的人，都清晰无比地看到了吸血鬼那非人的狞笑，看到了那足以撕裂钢铁的指尖。
弹幕在那一刻不再是文字，而是化为了最原始的、爆炸性的情绪。
【！！！！！！】
【卧槽啊啊啊啊！】
【救命——！】
【要死了要死了！】
【超自然！真的是超自然！】
【快跑啊！（虽然知道没用）】
【龙组呢？！军方呢？！谁来管管啊！】
【这是什么恐怖片现场？！】
黑暗议会总部，苍白俊美的会长该隐摇晃着酒杯，嘴角勾起一丝愉悦的弧度。对，就是这样，恐惧吧，绝望吧，让这低劣的节目和这些蝼蚁的鲜血，成为议会威名更进一步的垫脚石。
龙脊关直播间里，那些原本还在愤怒、不甘、绝望的观众，也通过被劫持转接的信号，看到了这发生在繁华都市公园的惊悚一幕，一股更深的寒意涌上心头。黑暗议会不仅能碾压龙组，还能将这种恐怖，随时随地、以最羞辱的方式，降临到任何一个普通人面前！
然而。
就在那指甲即将刺入阿伟喉结皮肤，甚至已经让他感到刺痛的千分之一秒。
一声轻叹，响了起来。
“唉。”
很轻，很淡，甚至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还有点…不耐烦？
可就是这声轻叹，却像是一把无形的巨锤，猛地砸碎了那凝固的死亡氛围，清晰地传入了现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也通过收音效果好的离谱的麦克风，传遍了全球每一个直播间！
所有人心头都是猛地一跳！
镜头猛地一甩——几乎是本能——对准了声音的来源。
那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年轻人。
林凡。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那个冒着袅袅热气的保温杯，站直了身体。脸上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有那双之前还懒洋洋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些，看着那吸血鬼，就像是看一个吵嚷着从午睡的自己身边跑过的熊孩子。
那是一种极致的平静，一种…仿佛看到苍蝇飞过般的漠然。
“华夏境内。”
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亘古存在的规则力量，冰冷而绝对，清晰地烙印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神魔禁行。”
四个字，如同四道惊雷，劈落在所有听到的人的心头！
吸血鬼子爵的动作猛然一滞，那双猩红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感觉到一股无法理解的大恐怖骤然降临，将他死死锁定！那不是能量的压制，而是…仿佛整个空间、整个世界的规则都在对他发出排斥和怒吼！要将他这个“异物”彻底清除！
他想逃，想嘶吼，却发现连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动弹！
然后，他们看到，林凡抬起了手。
没有摆出任何太极的起手式，没有凝聚什么毁天灭地的能量光球，更没有大喊什么招式名字。
就是那么随意地，像是随手驱赶苍蝇一样，对着那凝固在半空、满脸惊骇的吸血鬼，伸出了一根手指。
食指。
轻轻一点。
没有光。
没有声音。
没有冲击波。
什么都没有。
就好像…他只是对着空气点了一下。
但下一秒，让全球直播间所有观众，让现场瘫软的阿伟和摄影师，让黑暗议会总部通过直播观看的会长该隐，让所有通过卫星、能量探测器监控着这里的所有势力…
让所有人，永生永世都无法忘记的一幕，发生了。
那名子爵级的吸血鬼，没有惨叫，没有爆炸，没有化作飞灰。
他就那么…凭空开始消失。
从他被点中的那根指甲的指尖开始，如同被一块绝对无形、绝对规则的“橡皮擦”，精准地、无情地、一点点地…擦掉了。
皮肤、肌肉、骨骼、血液、他那华丽的礼服…他体内黑暗的能量…
所有构成他存在的一切，都在以一种违反任何已知物理定律、能量守恒的方式，被彻底“抹除”。
不是毁灭，是抹除。
仿佛他这个人，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一毫米，一毫米地，他的手臂、身躯、头颅、双腿…连同他身后那个还在缓缓旋转、散发着阴冷气息的空间漩涡，一起被擦得干干净净。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没有血迹，没有灰烬，没有能量残留。
甚至他刚才带来的那股阴冷、血腥的压迫感，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公园里阳光重新变得温暖，微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轻响。
仿佛刚才那恐怖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集体幻觉。
过程快得不可思议，又慢得让所有人能看清每一个“消失”的细节。
当最后一点属于吸血鬼的痕迹被彻底抹去。
时间，仿佛停滞了。
公园里，那些惊恐四散的路人停下了脚步，捂着嘴巴，眼睛瞪得滚圆，看着那空无一物的地面，又看看那个收回了手指，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年轻人。
摄影师的手在剧烈颤抖，镜头疯狂晃动，但依旧死死地对准着林凡。
阿伟瘫在地上，裤裆湿了一小片，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球因为极致的恐惧和震惊而布满血丝，大脑彻底宕机，无法处理眼前这超越了他所有认知的景象。
全球，所有直播间。
无论是黑暗议会劫持的龙脊关直播间，还是阿伟的《寻找民间高手》直播间，还是其他任何被强行转接信号的平台。
那疯狂刷新的弹幕，在那一刻…
空了。
彻彻底底的，空了。
一条都没有。
评论停滞。
礼物消失。
在线人数的数字疯狂跳动、飙升，但互动区，却是一片死一样的空白。
没有人能打出字。
没有人还记得打字。
所有人的大脑，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年轻人淡然点出一指，和吸血鬼被凭空抹除的恐怖画面，在脑海里无限循环播放！
黑暗议会总部。
哐当！
会长该隐手中那价值连城的黄金酒杯，掉落在华丽的地毯上，殷红的酒液如同鲜血般蔓延开来。
但他毫无察觉。
他猛地从王座上站了起来，身体前倾，几乎要撞进那巨大的直播屏幕里，那双永远带着戏谑和残忍的猩红眼眸，此刻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茫然，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不可能…”
他失声喃喃，声音干涩无比。
“那是子爵…是拥有古老血脉的子爵…不是低等的血奴…怎么会…连一点气息…一点存在过的痕迹都…”
他猛地扭头，看向旁边一个笼罩在黑袍里的枯瘦老者：“大长老！刚才那是什么？是空间放逐？是时间湮灭？还是…”
那黑袍下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会长大人…我…我感知不到任何能量波动…没有任何规则被引动的痕迹…就好像…就好像议会数据库里关于‘凯米勒’子爵的一切信息…被…被最高权限直接…‘删除’了…”
“删除？”该隐瞳孔骤缩。
“是…就是…不存在了。从任何意义上…”大长老的声音充满了恐惧。
龙脊关外，那些原本嚣张不可一世的黑暗议会成员，也通过直播看到了这一幕，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惊疑不定地看着那座依旧沉默的钢铁巨关，又看看直播画面里那个年轻人…
华夏…到底藏着什么怪物？！
上京，某处绝密地下指挥中心。
“报告！临江市公园异常能量反应…消…消失了！”
“报告！目标…目标生命体征信号…彻底消失！无法追踪！”
“报告！空间波动平复！”
一片死寂。
所有工作人员都抬起头，看着中央最大的那块屏幕，屏幕上正是公园里的画面——林凡收回了手指，表情平淡地拿起石凳上的保温杯，拧开，吹了吹气，又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嗡嗡叫的蚊子。
坐在首位的龙组组长龙战，死死攥着拳头，因为用力，指节已经发白。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一双虎目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年轻人的侧脸。
那不是技巧！
那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超能手段！
那是…什么？
那是规则！是言出法随！是…神迹！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压下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用沙哑无比、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敬畏的声音，嘶吼道：
“快！锁定他的位置！最高级别监控！不！是最高级别保护！立刻清空公园周边三公里…不，五公里所有无关人员！”
“快！”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
“快查！那个人是谁！我要他的全部资料！全部！”
就在这时。
滋啦——！
一声刺耳的、仿佛信号被彻底干扰的噪音，猛地从所有正在直播的平台响起！
全球所有直播间，无论之前播放的是龙脊关的惨烈，还是公园的惊魂，在这一瞬间，屏幕全部黑了下去！
彻底的、绝对的黑暗，取代了之前的一切画面！
“怎么回事？”
“信号断了？”
“平台崩了？”
“妈的！关键时刻！”
无数正处在极致震惊中的观众先是一愣，随即暴怒，疯狂刷新页面，敲打设备。
但下一秒，所有黑屏的直播间中央，同时浮现出一行字。
一行仿佛用浓稠的、尚未凝固的鲜血书写而成的汉字！
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古老威严和一种冰冷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戾气！
那血色仿佛要透过屏幕，滴落下来！
【谁，在窥视神明？】
六个字！
占据了整个屏幕！
安静。
死一样的安静，笼罩了全球无数个屏幕前。
没有人再敲键盘。
没有人再骂娘。
所有人，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浑身冰冷地看着那行血字。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
公园里。
林凡喝完了最后一口茶，惬意地眯了眯眼，仿佛窗外阳光正好。
他像是完全没看到那瘫软在地、抖如筛糠的阿伟和摄影师，也没注意周围那些吓傻了的路人。
他拿着保温杯，慢悠悠地转身，打算回家睡个午觉。
然而，他的脚步微微一顿。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他微微侧头，那双平静的眸子，仿佛不经意地，扫过了远处街角一个伪装得极好的、隶属于龙城司的远程监控探头。
又像是穿透了无尽的空间，落在了那些依旧处于黑屏血字状态的直播间屏幕前。
落在了黑暗议会总部。
落在了龙脊关外。
落在了全球每一个正在“窥视”着他的存在身上。
他微微歪了下头，似乎觉得有点…麻烦？
然后。
所有黑屏的直播间，那行血字，微微波动了一下。
仿佛屏幕那头的神明，无声地皱了下眉。
下一秒。
滋啦！
所有信号瞬间恢复！
龙脊关惨烈的战场画面重新出现。
阿伟直播间里，依旧是那瘫坐在地、裤裆湿漉的主持人，和那个收指、喝茶的年轻人身影。
仿佛刚才那恐怖的黑屏血字，从未出现过。
但全球千万观众的冷汗，才刚刚开始冒。
公园里，林凡已经收回了目光，双手背在身后，拿着他的保温杯，一步一晃，慢悠悠地消失在公园的林荫小径尽头。
只留下身后，一个彻底崩溃的世界观，和无数颗疯狂跳动的、被名为“恐惧”和“敬畏”的情绪彻底吞噬的心脏。
他刚才…是不是看了我们一眼？
所有通过镜头看到他那一眼的人，心中都冒起了这个荒谬却让人头皮炸裂的念头。
包括，指挥中心里，浑身冷汗的龙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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