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里，死一样的寂静。
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阿伟那无法控制的、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他瘫坐在地上，昂贵的牛仔裤上那片深色的水渍正在缓慢扩大，散发着淡淡的骚味。但他完全顾不上这些了。他的眼睛还死死瞪着吸血鬼消失的那片空地，眼球凸出，布满血丝，呼吸急促得像是刚跑完马拉松。
没了？
就这么…没了？
一个活生生的、能撕裂空间的、恐怖到让人窒息的超自然怪物…被那个年轻人…像擦掉黑板上的粉笔字一样…随手…抹掉了？
他甚至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没有伤口。
没有刺痛。
刚才那冰冷的死亡触感，仿佛只是一个逼真到极致的幻觉。
可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以及裤裆传来的湿漉冰凉感，又在无比清晰地告诉他——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个打太极的…不，那个…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存在…
他猛地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转向林凡刚才站立的位置。
人，已经不在了。
只有石凳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余温，还有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淡雅的茶香。
“嗬…嗬…”阿伟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抽气声，他想说话，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有无意义的音节。
旁边的摄影师大哥比他好不了多少，专业摄像机还扛在肩上，但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僵在原地，只有镜头还在无意识地、轻微地上下晃动着，忠实地记录着这死寂的、魔幻的现场。
【……？】
【？？？？？】
【我…我刚看到了什么？】
【幻觉？集体癔症？还是特效？！】
【血字呢？！黑屏呢？！谁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阿伟直播间里，那死寂的弹幕停顿了足足十几秒后，终于被海啸般的问号和惊叹号彻底淹没！
无数条弹幕疯狂地叠加、刷新，速度快到根本看不清具体内容，只能看到一片翻滚的、代表着极致震惊和混乱的字符海洋！
在线人数，以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疯狂飙升！
一千万…三千万…五千万…
平台后台的程序员看着那几乎要突破服务器承受极限的曲线，额头冷汗直冒，疯狂嘶吼着增加服务器资源。
微博、知乎、贴吧、朋友圈…所有社交平台，几乎在下一秒，全部被相关话题瞬间引爆！
临江市公园神仙#
吸血鬼抹除#
神魔禁行#
谁在窥视神明#
寻找民间高手#
一个个词条以爆炸性的热度空降热搜榜前五十，并且排名还在以秒为单位疯狂蹿升！
【录屏了！我录屏了！刚才的一切都录下来了！不是特效！不是拍戏！是真的！】有人在弹幕里疯狂呐喊。
【那个年轻人到底是谁？！他是神仙吗？！言出法随？！】
【一指！就那么随手一点！我的天灵盖都飞起来了！】
【黑暗议会呢？出来走两步啊！你们子爵没了！（狗头）】
【@黑暗议会V子爵体验卡到期了？】
【@龙组官方不出来解释一下吗？！我们华夏有这么牛逼的存在？！】
【解释什么？没听那位说吗？‘华夏境内，神魔禁行’！牛逼！（破音）】
【刚才黑屏血字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电脑中毒了…】
【 1，那血字看得我脊背发凉，感觉被什么恐怖存在盯上了…】
【他最后是不是看了一眼镜头？我感觉他在看我！】
【我也…瑟瑟发抖…】
全网炸裂！
信息时代，消息的传播速度超越了任何限制。公园里发生的一切，通过无数个直播间，无数个录屏，正在以光速席卷全球网络！
…
上京，龙组地下指挥中心。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更长的时间。
落针可闻。
巨大的屏幕上，分割成数十个小块，分别显示着公园不同角度的监控画面、能量监测曲线、卫星云图、以及最重要的——那张林凡收起手指，拿起保温杯喝茶的侧脸特写，和他最后消失在小径尽头的背影。
“咕咚。”
不知道是谁，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声音在落针可闻的指挥大厅里显得异常清晰。
“报告…”一个年轻的技术员声音发飘，带着强烈的难以置信，“能量监测器…在目标消失前后，未监测到任何异常能量波动…重复，未监测到任何能量波动！”
“空间波动已平复，确认异常点消失。”
“目标…吸血鬼子爵凯米勒…生命信号…已从全球超能生命登记库中…彻底消失。数据库关联信息…正在自动修正…仿佛…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技术员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变成了梦呓。
怎么可能？
一个子爵级的超自然生命体，其存在本身就会与周围环境产生能量交互和信息纠缠。消灭他，必然会引起巨大的能量反应和数据紊乱。
但是…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就像…就像最高权限的管理员，直接从世界的“底层数据库”里，将关于“凯米勒”的这一行代码，轻轻地、彻底地…删除了。
干净得令人毛骨悚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再次聚焦在中央主屏幕上那张放大的侧脸上。
年轻，清秀，甚至带着点人畜无害的慵懒。
但他刚才做的事情…
龙战死死攥着的拳头，缓缓松开，手心全是冷汗。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带着铁锈味，强行压下了胸腔里那颗快要蹦出来的心脏。
他是龙组组长，S级强者，屹立于华夏超能界顶端的存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子爵级吸血鬼意味着什么，那是在欧洲足以成为一方霸主、需要龙组精锐小队严阵以待的恐怖存在。
但就是这样的存在，被人家…像拍苍蝇一样…随手拍没了。
不，比拍苍蝇还轻松。拍苍蝇还需要动动手，他那是…点了下手指？
还有那黑屏…那血字…
龙战的后背，也是一层白毛汗。
那是一种超越了力量层面，直抵规则和本源的…碾压。
“查到了吗？”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目光投向情报主管清影。
清影坐在控制台前，纤细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她面前的巨大光屏上，无数数据流如同瀑布般疯狂刷新。
听到组长的问话，她动作一顿，调出了一个极其简陋的档案界面。
“林凡。年龄22岁。籍贯临江市。现居临江市大学城附近老居民区。父母于三年前意外去世，留下少量遗产和一栋老房子。目前是临江大学…哲学系大四学生，即将毕业。”
档案上的照片，就是一张普通的证件照，看起来甚至有些青涩。
履历干净得像一张白纸。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没有任何超能觉醒记录，没有任何特殊训练背景。
“哲学系…大四？”一个队员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语气充满了荒谬感。
一个随手抹杀子爵级吸血鬼、言出法随、能引发全球网络异常的存在…是个哲学系的大学生？
这比告诉他们他是外星人还不靠谱！
“社会关系简单，几乎没有朋友，平时深居简出。邻居反映，他经常去附近公园打太极拳，性格…很懒散，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清影继续汇报，她的声音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网络足迹也很干净，几乎没有社交软件动态，购物记录大多是…茶叶和…保温杯。”
“……”
指挥中心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
茶叶？保温杯？
众人不由自主地看向屏幕里那个被定格的特写——林凡手里那个看起来锈迹斑斑、毫不起眼的金属保温杯。
那里面…泡的难道是核燃料吗？！
“组长，”清影猛地抬起头，漂亮的眼眸里充满了锐利和一丝兴奋的光芒，“虽然他的个人档案毫无破绽，但正是这种毫无破绽，才是最大的破绽！您看这个——”
她将另一段监控画面放大。
那是公园另一个角落的摄像头拍到的，林凡每天打太极的固定位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论刮风下雨，他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那里，打着那套慢悠悠的、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太极拳。
“我们调取了最近三年的监控记录，他几乎从未间断。而且…”清影将画面加速，指着林凡的动作，“您仔细看他的动作，每一次抬手，每一次转身，角度、力度、轨迹…几乎分毫不差！这不是普通人的锻炼，这简直是…是…”
“是规则。”龙战接过了她的话，声音沉重，带着无比的敬畏，“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符合着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规则。”
他终于明白，那种违和感从哪里来了。
那不是普通年轻人的懒散，那是一种…仿佛经历了无尽岁月，对一切都已然淡漠，沉浸在自身世界里的…神性的慵懒！
“立刻！”龙战猛地转身，声音如同炸雷般在指挥中心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味：
“第一！将林凡的保密等级提升至最高！SSS级！他的所有信息，列为最高机密！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调阅，不得探查，不得打扰！”
“第二！立刻秘密疏散临江市公园周边五公里内所有非必要人员！以演习名义进行！龙组特勤队便衣入驻，进行最高级别防护！记住，是防护！不是监视！没有命令，决不允许靠近他千米之内！决不允许有任何试探行为！”
“第三！”他看向清影，“动用一切资源，分析他的一切行为！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他的每一个动作！尝试…尝试理解他的‘规则’！但切记，绝对、绝对不能被察觉！”
“第四！联系最高议会，我需要最高授权！从今天起，林凡所在之地，即为炎夏最高禁区！他的意志，高于一切！”
一条条命令被迅速下达，整个龙组这台庞大的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疯狂运转起来。
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激动、敬畏和一丝惶恐。
他们不知道那位“林先生”究竟是什么。
但他们知道，华夏的天…
要变了。
不，是世界的天…
已经变了！
龙战最后看了一眼屏幕上林凡消失的小径，目光无比复杂。
恐惧？有。面对未知存在的本能恐惧。
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狂热！
“华夏境内，神魔禁行…”
他喃喃自语，重复着林凡那平淡却如同法则般的话语，一股前所未有的热血和底气，猛地冲上了心头。
他猛地一握拳，砸在控制台上。
“通知龙脊关守军！”
“给老子挺直腰杆！告诉外面那群黑暗杂碎！”
“他们要是再敢往前一步…”
龙战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格杀勿论！”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