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特种兵再造大明 > 第11章:观阵识弊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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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蒙蒙亮,军营里的号角声就刺破了晨雾。这是操练的信号,尖锐得像刀子,割开了士兵们昏沉的睡意。于浩被这声音惊醒时,胸口的伤还在隐隐作痛——昨天收拾刘三时动了气,牵扯到了未愈的伤口。他按了按伤处,起身时动作刻意放轻,不想让帐外的士兵担心。

帐外,王二正带着几个人用布巾蘸着冷水擦脸,见他出来,连忙递过一块半干的布:“队长,用这个擦擦,能清醒点。”布巾上还带着寒气,于浩接过来抹了把脸,冰凉的触感让混沌的脑子清明了几分。

“今天有操练?”他问。原主的记忆里,操练是常事,但大多是走过场,尤其是萨尔浒大败后,军心涣散,军官们也懒得较真。

“是张百户的令,”老周蹲在地上系着破烂的草鞋,声音里带着无奈,“说是巡抚大人可能要派人来查营,得装装样子。”

于浩“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他知道,这种为了应付检查的操练,多半是闹剧。但他还是想去看看——他需要更直观地了解这支军队的真实水平,这比原主那些模糊的记忆要可靠得多。

一行人往校场走时,路上已经挤满了士兵。三三两两的队伍歪歪扭扭地挪动着,没人喊口号,也没人整队,倒像是赶集市的流民。有的士兵还打着哈欠,手里拎着锈迹斑斑的长枪,枪杆上甚至还沾着草屑;有的光着脚,脚趾在冻土上蜷着,冻得瑟瑟发抖;更有甚者,边走边啃着干硬的窝头,碎屑掉了一路。

“这哪是操练,分明是凑数。”王二小声嘀咕,脚下不小心踩到了前面一个士兵的脚后跟,对方回头瞪了他一眼,骂了句“瞎眼了”,王二连忙赔笑,不敢作声。

于浩皱起眉。一支军队的纪律,往往体现在细节里。连列队行进都如此混乱,可想而知真到了战场上会是什么模样。他想起自己在特种部队时,哪怕是日常出操,队列也必须像用尺子量过一样整齐,脚步声都得踩在同一个点上——那是刻在骨子里的纪律,是生死关头能救命的默契。可眼前这些人,连最基本的秩序都没有。

校场是片被踩得结实的黄土地,边缘长着几丛枯黄的野草,中间立着个歪歪扭扭的靶子,上面插着几支箭,大多偏离了靶心。张彪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甲胄,背着手站在高台上,身边跟着几个把总,一个个面色倨傲,时不时对下面的士兵指指点点。

“都给老子精神点!”张彪的大嗓门在晨雾里炸开,“巡抚大人的人说不定就在附近看着,谁敢偷懒,老子扒了他的皮!”

底下的士兵们稀稀拉拉地应着,声音有气无力。于浩注意到,不少人偷偷抬眼瞄着高台,眼神里没有敬畏,只有麻木,甚至还有几分嘲讽——显然,这种威胁他们早就听腻了。

操练开始了。先是列阵。一个把总站出来,扯着嗓子喊口令:“都给我站好!左对齐!右看齐!”

士兵们慢吞吞地挪动着脚步,你推我搡,半天也没排出个像样的阵型。有人站错了位置,被旁边的人推了一把,两人立刻吵了起来;有人没站稳,踉跄着撞到前面的人,引发一串骂声。于浩站在队伍末尾,冷眼旁观,发现这所谓的“阵”,其实就是乱糟糟的一团:高的矮的挤在一起,胖的瘦的歪成一片,前后左右都对不齐,活像一群被赶进圈的羊。

“废物!一群废物!”那把总气得跳脚,手里的鞭子抽打着空气,发出“啪”的脆响,“连个队都站不好,还想跟鞑子打仗?趁早回家抱孩子去!”

骂归骂,士兵们还是老样子。于浩看明白了,不是他们学不会,是根本没人教过他们怎么站——那把总的口令含糊不清,“左对齐”说得像“左对鸡”,士兵们听不明白;而且他自己都站得东倒西歪,还怎么要求别人?

列阵折腾了近一个时辰,太阳都升高了,才勉强排出个大概的样子。张彪在高台上看得不耐烦,挥挥手:“行了行了,练枪!”

练枪更是惨不忍睹。士兵们举起长枪,枪杆摇摇晃晃,像是随时会倒。那把总示范了一个突刺的动作,胳膊软绵绵的,枪尖连风都带不起来,嘴里还嘟囔着:“就这么个意思,差不多就行。”

士兵们有样学样,有的把枪扛在肩上,有的用手拖着,还有的干脆把枪插在地上,自己蹲在旁边歇着。于浩注意到,不少长枪的枪头都锈成了暗红色,有的甚至卷了刃,显然很久没打磨过了。他捡起地上一根掉落的枪缨,发现里面藏着虱子,不由得胃里一阵翻腾。

“这枪,能杀人吗?”他低声问身边的老周。

老周叹了口气:“队长,您就别较真了。咱们这枪,能吓唬吓唬老百姓就不错了,真对上鞑子的弯刀,一磕就断。上次跟后金游骑遇上,弟兄们的枪被砍断了十几支,好多人都是赤手空拳跟人家拼的……”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于浩的心沉了沉。武器是士兵的第二生命,连武器都如此破败,还谈什么战斗力?他想起现代部队里的装备保养条例,哪怕是一支普通的步枪,每天也要擦拭保养,确保随时能用。可在这里,士兵们连自己的命都顾不上,谁还会管枪锈没锈?

接下来是射箭。靶子立在五十步外,看起来模糊不清。士兵们轮流上前,拉弓的姿势五花八门:有的用蛮力拽着弓弦,脸憋得通红;有的连弓都拉不满,箭刚离弦就掉在了地上;还有的闭着眼睛瞎射,箭飞到哪儿去了都不知道。

一个看起来还算壮实的士兵,好不容易拉满了弓,瞄准了半天,一箭射出去,却偏得离谱,直接飞到了校场边的草堆里。周围的士兵哄堂大笑,那士兵涨红了脸,把弓一扔,蹲在地上不起来了。

“笑什么笑!”张彪在高台上吼了一声,笑声戛然而止,“你们射得就好?一群饭桶!”他嘴上骂着,自己却背过身,跟身边的把总聊起了天,显然也对这操练没了指望。

于浩默默数了数,半个时辰里,大概有三十个士兵射箭,射中靶子的不到五个,能沾到靶心边缘的,只有一个。他记得原主的记忆里,明军以前也有善射的弓箭手,可现在……是疏于训练,还是连像样的弓和箭都凑不齐了?他看了看那些士兵手里的弓,不少弓弦都松了,有的甚至用绳子打着结,这样的弓,能射出力道才怪。

最让他心惊的是操练的节奏。才练了不到两个时辰,那把总就喊了停:“行了行了,天太热了,散了散了!”

“热?”于浩抬头看了看天,深秋的太阳根本不热,风里还带着寒意。他再看那些士兵,一个个如蒙大赦,扛起枪就往帐营跑,像是后面有狼在追。没人整理武器,没人总结问题,甚至没人说一句话,仿佛刚才的操练只是一场不得不应付的差事。

“这就完了?”王二也愣住了,“以前好歹能撑到午时……”

“估计是张百户觉得装样子也装够了。”老周叹了口气,“巡抚大人的人哪会真来看咱们这破地方,不过是张百户想借机克扣点操练用的粮草罢了。”

于浩没说话,他走到刚才射箭的地方,捡起一支掉在地上的箭。箭杆是劣质的木头,歪歪扭扭,箭头是锈铁打的,钝得连纸都戳不破。他又走到靶子前,那靶子是用烂布和稻草扎的,早就被风吹得变形了,上面的箭孔寥寥无几,还都是以前留下的。

他想起自己在现代参加的实战演练,哪怕是模拟对抗,也会一丝不苟:战术推演、武器检查、协同配合,每个环节都要反复打磨,直到所有人都形成肌肉记忆。可眼前这支军队,连最基础的训练都如此敷衍,真到了战场上,除了送死还能做什么?

萨尔浒之战的阴影,不仅仅是战败的恐惧,更是把这支军队的魂给打散了。士兵们不知道为何而战,军官们只想着中饱私囊,从上到下都弥漫着一股“混日子”的气息。这样的军队,别说对抗装备精良、悍勇善战的后金铁骑,恐怕连对付流寇都够呛。

“队长,咱们回去吧,风大了。”王二见他站在那里不动,忍不住提醒道。

于浩点点头,转身往回走。路过高台时,他听到张彪正跟一个把总说笑:“……那批军饷下来,你我兄弟多分点,至于这些兵,饿不死就行,还指望他们打仗?”

那把总嘿嘿笑着:“百户英明。真要打起来,自有上面的大人物顶着,咱们只要把自己的腰包塞满就行。”

于浩的拳头在袖子里悄悄攥紧,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忽然明白,这支军队最大的问题,不是装备差,不是训练少,而是人心散了,是从上到下的腐败和绝望。军官们把士兵当鱼肉,士兵们把自己当草芥,这样的军队,早已失去了战斗力的根基。

回到营帐时,风更紧了,卷起地上的尘土,迷得人睁不开眼。王二和几个士兵正在生火,想烧点热水暖暖身子,火苗在风里摇摇晃晃,半天也烧不旺。

“队长,您刚才在想啥呢?”王二见他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问。

于浩看着帐外那些缩着脖子、眼神麻木的士兵,又想起高台上张彪那副贪婪的嘴脸,缓缓开口:“我在想,要是鞑子打过来,咱们怎么办。”

这话一出,帐里瞬间安静了。士兵们低下头,没人说话,只有火苗“噼啪”作响的声音。这个问题,他们不是没想过,只是不敢深想——想了也没用,除了死,还能有什么办法?

于浩看着他们的样子,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念头。他不能让这些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了,不能让这个时代就这么沉沦下去。他来自一个强大的国家,见过纪律严明、令行禁止的军队是什么样子,他知道,哪怕是再烂的队伍,只要肯练、肯拼,也能脱胎换骨。

“从明天起,”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咱们自己练。”

“自己练?”王二愣了一下,“练什么?”

“练队列,练体能,练配合。”于浩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别人糊弄事,咱们不能糊弄自己。因为战场上,糊弄事的代价,是人命。”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闪过一丝迷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他们不知道于浩说的“练”能不能成,但他们能感觉到,这个新来的队长,跟以前那些只知道欺负人的军官不一样。

于浩没再多说,他知道,光靠嘴说是没用的。他需要用行动证明,他能带着他们活下去。他走到角落,拿起一根还算结实的木棍,掂量了一下,这可以当训练用的枪;他又看了看帐外的空地,那里可以练队列。

风还在刮,卷着尘土,像是在嘲笑这微不足道的努力。但于浩的眼神很亮,他仿佛已经看到,在不久的将来,这些面黄肌瘦的士兵,会站成整齐的队列,握着锋利的武器,眼神里不再是麻木和恐惧,而是坚定和勇气。

改变,就从这里开始。哪怕难如登天,他也要试一试。因为他是于浩,是一个来自现代的特种兵,更是这具身体的新主人——他不能让“于浩”这个名字,和这支军队一起,烂在这辽东的泥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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