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特种兵再造大明 > 第3章:活下去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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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夜的风更烈了,卷着雪沫子抽打在营帐上,发出“呼呼”的声响,像是野兽在黑暗中低吼。于浩裹紧了身上单薄的棉被,依旧挡不住那股往骨头缝里钻的寒意。高烧让他浑身发沉,意识像坠在泥沼里,时而清醒,时而被浓重的黑暗吞没。

他知道不能睡。

前世在特战旅的野外生存训练里,教官反复强调过:在低温和伤病状态下,睡眠是最危险的诱惑,一旦沉进去,很可能就再也醒不来了。

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尖锐的痛感刺透混沌,让他猛地睁开眼。帐内一片漆黑,只有帐顶破洞透进的微光,勉强能看清周围的轮廓——几张同样破旧的土炕,上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士兵,鼾声、梦呓和磨牙声混杂在一起,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这就是他现在的“集体宿舍”。一个能容纳十人的小帐,除了他和王二,还有八个士兵,都是原主麾下的“兵”。

于浩的目光扫过那些蜷缩的身影,记忆碎片自动浮现:那个鼾声最大的壮汉叫刘三,是个混了多年的老兵油子,好吃懒做,却总爱充大哥;角落里那个缩成一团的是赵小四,比王二还小,才十四岁,据说是被抓来的壮丁,胆子比兔子还小;靠近帐门的是两个总凑在一起的士兵,一个叫周老栓,一个叫吴六,两人都是赌徒,欠了不少钱,眼神里总带着点贼兮兮的算计……

这就是他目前能调动的全部“力量”。一群饿得发慌、怕得要死、毫无纪律可言的散兵。

于浩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前世他带的小队,个个是百里挑一的精锐,能在绝境中配合默契,完成看似不可能的任务。而现在,他手下的人,恐怕连列个整齐的队伍都做不到。

“咕噜噜……”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空荡的肠胃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传来阵阵痉挛般的绞痛。原主本就长期处于半饥饿状态,加上这次重伤流血,身体早已是油尽灯枯的边缘。

他扭头看向枕边那个干硬的窝头,王二留下的那半个。粗粮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霉味,在饥饿的催化下,竟也生出几分“诱惑”。

于浩挣扎着坐起身,胸口的伤口立刻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他咬着牙,缓了好一会儿,才伸出颤抖的手,拿起那个窝头。

硬得像块石头,边缘还带着点发黑的霉斑。

他掰下一小块,塞进嘴里。粗糙的粉末剌得喉咙生疼,难以下咽。他只能一点点地嚼,让唾液把粗粮泡软,再艰难地咽下去。

就这么一小块窝头,他吃了足足一刻钟。每咽下一口,都觉得胸口的伤口更疼了些,但那股从胃里升起的微弱暖意,却让他精神好了几分。

“水……”

他需要水。干硬的粗粮在喉咙里结成块,堵得他呼吸都困难。他记得王二临走时,把那半碗没喝完的热水放在了炕边的矮凳上。

于浩挪动身体,想伸手去够,却发现稍微一动,伤口就疼得钻心。他只能侧过身,用胳膊肘撑着炕面,一点点地往前挪。

就在这时,帐帘被人轻轻掀开一条缝,一道瘦小的身影钻了进来,动作轻得像只猫。

是王二。

少年手里拿着一个小陶罐,借着微光看到于浩挣扎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于旗官,你咋起来了?快躺下!”

“我想喝点水。”于浩喘着气说。

王二赶紧放下陶罐,拿起矮凳上的陶碗,吹了吹里面的水,试了试温度,才递到他嘴边:“慢点喝,别烫着。”

温热的水滑过喉咙,将堵在那里的粗粮冲了下去,于浩舒服地叹了口气。他喝了几口,才看向王二手里的陶罐:“这是什么?”

“是米汤。”王二献宝似的打开陶罐,一股淡淡的米香飘了出来,“俺刚才去伙房,正好赶上煮早饭,就……就多要了点,给你带来了。”

陶罐里的米汤很稀,能清楚地看到碗底,米粒屈指可数,但对于浩来说,已是难得的“补品”。

“伙房怎么会有米?”于浩有些意外。原主的记忆里,伙房大多时候煮的都是能照见人影的稀粥,用的还是粗粮和野菜,大米是稀罕物,只有逢年过节,或者上面来人检查时,才能见到一点。

王二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听伙夫说,好像是上面拨下来一批粮,说是……要给咱们营补充给养,准备应付开春后的‘大动作’。”

“大动作?”于浩皱眉,“什么大动作?”

“不知道。”王二摇摇头,“伙夫也就敢跟俺说这么多,再多问,他就不敢说了。不过……俺听他那意思,好像不是啥好事,他说的时候,脸都白了。”

于浩心里咯噔一下。

开春后的“大动作”?联想到后金游骑最近的动向,以及这破烂军营突然多出来的“大米”,一个不好的猜测在他脑海里浮现——恐怕是要打仗了。

是主动出击,还是被动防御?

以目前这支部队的状态,无论是哪种,恐怕都凶多吉少。

“于旗官,你快把米汤喝了吧,凉了就不好了。”王二把陶罐往他面前递了递。

于浩接过陶罐,没有立刻喝,而是看着王二:“你自己喝了吗?”

王二眼神闪烁了一下,低下头:“俺……俺在伙房已经喝饱了。”

于浩没说话,只是把陶罐往他面前推了推:“一起喝。”

“俺不渴……”

“喝。”于浩的语气不容置疑。

王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抵不过米汤的诱惑,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然后就把陶罐推了回来:“于旗官,你伤重,还是你多喝点吧。”

于浩没再推让,仰头将剩下的米汤一饮而尽。稀薄的米浆滑入胃里,带来一阵久违的暖意,连带着精神都好了不少。

“王二,”于浩放下陶罐,认真地看着少年,“你去帮我找几样东西。”

“啥东西?”

“烈酒,越烈越好;干净的布条,越多越好;还有,找几块烧红的木炭,用布包起来给我拿来。”

王二愣了愣,不明白他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但还是点点头:“俺这就去。”

少年转身要走,于浩又喊住他:“小心点,别让人看见了。”

“俺知道了。”

帐帘再次落下,帐内又恢复了寂静。于浩靠在土墙上,开始在脑海里模拟接下来的步骤。

高烧不退,伤口发炎,必须采取措施。没有抗生素,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物理降温,加上防止伤口进一步感染。

烈酒可以消毒,虽然效果不如酒精,但聊胜于无;干净的布条用来重新包扎伤口,换掉现在这块已经被血浸透、可能滋生细菌的破布;烧红的木炭包起来,能当简易的“热敷袋”,促进血液循环,或许能缓解一点疼痛和炎症。

这些都是他在野外生存训练中学到的急救知识,没想到竟然在几百年前的明朝派上了用场。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包扎伤口的布条已经被血和渗出的脓液浸透,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他能感觉到伤口周围的皮肤又红又肿,轻轻一碰,就是钻心的疼。

必须尽快处理。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帐帘被再次掀开,王二抱着一堆东西跑了进来,脸上带着点兴奋和紧张。

“于旗官,你要的东西俺都找来了!”

他把东西放在炕上:一个小小的酒葫芦,里面装着浑浊的液体,散发着刺鼻的气味;一摞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布条,像是从旧衣服上撕下来的;还有一个用粗布包着的东西,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能感觉到里面传来的热度。

“烈酒是俺从李把总的亲兵那里‘借’来的,他藏在帐后面,俺趁他不注意拿的。”王二压低声音,脸上带着点邀功的得意,“布条是俺从自己的旧衣服上撕的,保证干净。木炭是俺从伙房的灶膛里拿的,还热着呢。”

于浩看着他手里的酒葫芦,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李把总的亲兵?这小子胆子倒是不小,连把总亲兵的东西都敢动。但他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做得好。”

得到夸奖,王二的脸更红了,嘿嘿地笑了两声。

“你出去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于浩拿起酒葫芦,语气严肃,“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进来,明白吗?”

王二看到他要打开酒葫芦,似乎猜到了他要做什么,脸色一白:“于旗官,你……你要干啥?这酒太烈了,往伤口上浇,会死人的!”

“死不了。”于浩的语气很平静,“要么这么疼死,要么赌一把,你选哪个?”

王二咬着嘴唇,眼圈有点红:“俺……俺不选,俺不想你死……”

“听话,出去守着。”于浩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我处理完,就没事了。”

王二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营帐,临走时还不忘把帐帘系好。

帐内彻底安静下来。于浩深吸一口气,拿起那摞布条,先抽出一块,小心翼翼地解开胸口的包扎。

已经凝固的血痂和布条粘在一起,他稍微一动,就疼得倒抽一口冷气。他咬着牙,闭着眼,猛地一扯——

“嘶!”

布条被硬生生扯了下来,带起一片血沫,伤口像是被重新撕开一样,疼得他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湿透了额发。

他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借着微光看向自己的伤口。

几道深可见骨的鞭痕纵横交错,伤口周围的皮肤红肿发黑,边缘已经开始溃烂,渗出的脓液和血水混在一起,看起来触目惊心。

“妈的……”于浩低骂了一声。这哪里是鞭伤,简直是往死里打。张彪这是根本没打算让原主活下来。

他拿起酒葫芦,拔开塞子,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呛得他咳嗽了两声。他深吸一口气,举起酒葫芦,对着伤口猛地浇了下去——

“呃!”

钻心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扎他的肉,又像是有一团火在伤口里燃烧。于浩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青筋暴起。

酒精(或者说烈酒里的酒精成分)刺激着伤口,发出“滋滋”的轻响,白色的泡沫冒了出来,那是在杀死细菌。

他强忍着剧痛,用干净的布条蘸着烈酒,一点点地擦拭伤口周围的皮肤,确保每一个角落都被消毒。这个过程,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他终于处理完最后一道伤口时,整个人已经虚脱了,瘫在土炕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湿透了,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但奇怪的是,疼过之后,伤口处反而传来一种麻木的清凉感,不像刚才那么灼痛了。

他休息了片刻,拿起烧红的木炭包(现在温度已经降下来一些,不会烫伤皮肤了),小心翼翼地放在伤口旁边,用布条轻轻按住。温热的感觉透过布料传来,缓解了不少疼痛,也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

最后,他用干净的布条,一层一层地将伤口重新包扎好。动作很轻,尽量避免拉扯到伤口。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倒在土炕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微光透过帐帘照进来,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尘埃。远处传来集合的号角声,还有军官的呵斥声,新的一天开始了。

于浩闭上眼睛,任由疲惫席卷全身。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这一关,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危险,但他知道,自己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

活下去。

这是他现在唯一的目标。

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去想别的。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这一次,不是因为高烧的混沌,而是纯粹的疲惫。在彻底陷入沉睡之前,他仿佛听到王二在帐外低声和人说着什么,语气里带着点焦急和恳求。

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去管了。

他需要休息,需要积攒力量,去面对这个残酷的时代,去应对那些潜藏的危机。

因为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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