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阳光爬过屋檐洒入屋内，术法碰撞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方野负手走在学生之间，时而满脸欣慰地点点头，时而耐心指导一二。
总的来说，能在敬节堂学习的孩子，资质岂会有差的？
左右不过有的修行慢性，有的快些，但大多都是勤奋刻苦的。
除了门口那位——
瞥了眼罚站也不老实的阿鱼，方野无奈地摇了摇头，索性不予理睬。
而门口时不时脚丫互搓的阿鱼也一脸习以为常，甚至有点生气。
不就是不穿鞋，泥潭里玩了没洗脚，还学堂里到处跑吗？
她一条刚化形的小鱼，不喜欢穿鞋不很正常？
这先生也太小题大做了。
然而说归说，闹归闹，作为学生，该有的尊师重道还是要的。
比如下课后，留下来打扫卫生，并自愿抄写五百遍《识妖手册》。
不用法术的那种。
以至于五百遍抄完，阿鱼精疲力尽的乖了三天。
紧接着第四天，又因为打架被罚耕种灵田一个月。
第七天，由于在同窗衣服上涂显形粉，导致该同窗三个月都不能恢复人形，被罚负责该同窗饮食起居，并每天写双份课业。
第九天......
反复两个月后，罚她都罚累了的方野决定再心平气和的跟这小鬼谈一次。
为避免阿鱼不好意思，他还专门给别的同学放了半天假，又特地避开学堂里的其他先生，把她留下来单独聊。
“你就打算一直这样？”
“......”看了一眼比她还教憔悴的方野，阿鱼变出一卷书册，低头写着什么。
态度之认真，仿佛已经进入了忘我境界。
方野突然就有一丝丝欣慰，感觉这小鬼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
随即更加心平气和，“你写什么？”
“没写什么”阿鱼下意识就做了个躲避的动作。
没写什么？鬼才信。
“没写什么就给先生我看看。”
“不行”
“为什么？”
“您会生气的。”
方野嘴角一勾，很是不屑，“哼，我会生你一个小丫头的气？”
说罢不等阿鱼反应，就把书册摄过来一看——
本就憔悴的面容瞬间又老了几十岁！
“你！”用手扶一扶脸颊，并向上提拉，方野险些这副容貌都没稳住。
“你个小混蛋！干坏事都不背人了是吧！”
当着他面给他写“诬告”信，是不是有点太敢了？！
阿鱼眨眨眼，一脸不以为意，“为什么要背人？不是先生你说人生在世，就是要敢作敢当，直接了当吗？”
额......
“好好好，你有理！我说不过你！”
随手把书册化成灰扬掉！
方野也是不管什么小姑娘不小姑娘了，一拍桌子就是骂，“我就问你，这个学你到底还想不想上？！”
“不想上就给我滚！别在这儿浪费大家时间，你以为你天资高很了不起是不是？！”
“告诉你！天资比你高的我见得多了！真正能修为大成可没有几个！”
“尤其你这种不思进取的小鬼，能不能成功开灵都还是未知数！”
“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想进这里都进不了？！”
“你又知不知道你们水族处境有多难？难不成你还真以为什么事都可以倚仗长辈吗？！”
“还是你觉得给你的时间还很多，可以让你这样蹉跎！”
一口气骂完，方野心里那叫一个爽～
但没一会儿就发现阿鱼这次一句也没回。
不应该啊，以这小鬼的德行，应该是他骂一句，她回十句才对。
难道......骂狠了，伤她自尊了？
再看阿鱼正低着头，好像在掉眼泪的样子，方野不禁“咳”了一声，不大好意思的准备说点什么缓和气氛，“那个...”
“我没有觉得了不起。”
按道理，她应该继续嬉皮笑脸或者像往常一样，用一大推歪理怼得方野吹胡子瞪眼的。
可到底年少，有些话实在藏不住。
“我也知道水族很难，我也很想帮忙，想快点成长起来，可......他们似乎不希望我这样做。”
“他们？”方野不确定地问。
阿鱼点点头。
以方野的智慧，应该能明白她在说什么。
“学生顽劣，但有些事确实不是我做的。”
明明睡得很早，挑了离晨钟最近的房间却仍旧听不到钟响，经常迟到。
明明写了课业，第二天却怎么也找不到。
根本不想惹是生非，却莫名其妙的总因为一些小事和九虎争吵......
一开始她也以为她被针对了，可时间长了，她就算再修为浅薄，也觉察出了是水族的人干的。
毕竟能这么了解她生活习性的，除了自己人，还会有谁？
“......”这一下，方野是真的沉默了。
这不就是在害人吗？
因为不想让孩子好好修行，就各种搞破坏，甚至于不惜让所有人都孤立她、误会她？
简直有病。
虽然这样的家人他确实也见过，可这种事出在水族之中就很诡异。
水族是什么势力？
远古龙族湮灭后唯一受其余泽庇佑，也是唯一可能再次化龙的族群。
四海更是同气连枝，战功赫赫。
他们虽不在神族之列，却是天界抵御妖魔的中流砥柱。
水族中有名的将领也皆是进退得宜之辈，并没有听说过谁尖酸刻薄，乃至勾心斗角到了一个小鬼身上。
何况这小鬼还是东海族长亲自送过来的，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事。
“你确定这是你们水族中人干的？”不是他怀疑阿鱼说谎，而是这种手段低级又恶心，实在不像水族能干出来的。
“确定”
东海族长确实做不出这样的事，她娘也不会，但在避水宫时，确实有很多长辈不想她来这里。
也许是因为个别长辈有其他想法，却无法另谋出路，只得用这种“蠢”办法。
也许是因为近年来水族健康且能化形的小辈一年比一年少，又或者他们担心树大招风，不得不提前准备。
总之，在天界下了明旨，让他们这些仙族神族子弟来这里学习的大前提下，很多事情就不是她或者水族能决定的了。
“......”方野长叹了一口气。
阿鱼的天赋其实不是最高的那一个。
可架不住她背后是四海水族啊。
就不说他重视，怕是连天界那位小心眼，都早给她定好了万中无一的师父，等着助她修行成长。
“那你是怎么想的？”
抬头盯着方野的眼睛，阿鱼的目光平静得不像她这个年岁。
“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