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如注,萧家东厢在雷声中静得诡异。
风从窗缝钻入,吹动帷帐一角,烛火摇曳了一下,旋即熄灭。
黑暗里,只有婴儿均匀的呼吸声,轻柔得像是梦中的呢喃。
两名黑衣死士贴墙潜行,动作如猫,落地无声。
他们身上裹着特制的隐息斗篷,连呼吸都经过压制,只为避开府中巡逻的护卫与可能存在的强者感知。
领头那人眼神冷厉,手中短刃泛着幽蓝寒光——那是淬了麻痹药液的杀人利器,专为对付拥有特殊体质的孩童而备。
他们不是普通刺客。
他们是萧鼎亲自挑选、豢养多年的影卫,任务只有一个:抹杀那个不该存在的女婴。
“封灵针破其天赋,镇魂网锁其神魂。”其中一人低语,声音几不可闻,“此女三日之内引发两次异象,今日更以无形之火炼出九转丹药……若任其成长,未来谁能制她?大长老一脉必借此上位,我们这些人,连骨头都会被碾成灰!”
另一人点头,目光锁定软塌上那团小小的襁褓。
女婴睡得香甜,小嘴微微嘟起,脸颊粉嫩,像一朵未绽的花苞。
多天真,多无害。
可正是这副模样,让人心底发寒。
“动手。”一声令下,两人同时跃出!
刀光如电,划破雨幕,在闪电劈下的刹那直取咽喉!
与此同时,一枚乌黑细针自袖中弹出,无声无息射向女婴眉心——封灵针,能永久封锁修炼资质;而那张暗金丝织就的网,则在空中骤然展开,笼罩整张床榻,欲将她的灵魂钉死在躯壳之中!
杀局已成,万无一失。
就在刀尖距离肌肤仅剩半寸之时——
女婴睁开了眼。
那一瞬,天地仿佛安静了一息。
她没有惊叫,没有挣扎,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只是眨了眨眼,眸子清澈见底,映着窗外电光,却不见丝毫慌乱,反倒透出一丝被打扰睡眠的不满。
“吵死了。”她嘟囔了一句,声音软糯,像是抱怨蚊子嗡嗡。
然后,她什么都没做。
没有抬手,没有念咒,甚至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但整个院子的空间,忽然凝固了。
雨水悬停在半空,一滴滴晶莹剔透,如同被无形之手冻结;屋檐下的风铃停在摆动的最高点,纹丝不动;就连两名死士前冲的身体,也像是陷入亿万钧重的泥沼,肌肉崩紧,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哀鸣。
他们想喊,喉咙却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死死扼住。
他们想逃,四肢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挪动。
头顶瓦片忽然无风自动,一片接一片缓缓升起,在半空中自行排列,化作一幅玄奥莫测的星图——九宫八门,二十八宿环绕中央紫微,赫然是传说中早已失传的周天星斗阵雏形!
清光自星图中心垂落,如月华洗尘,不带丝毫杀意,却蕴含着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威压。
两具身体还未反应过来,便在光芒中无声瓦解,血肉未曾溅洒,直接化作最原始的尘埃,随风消散。
连他们的灵魂都没来得及逸出,就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彻底抹除。
封灵针落地瞬间熔成铁水,滴入泥土即刻气化;镇魂网刚触地面,便自燃成灰,连残渣都不剩。
整个过程,寂静得可怕。
连雨滴落地的声音,都没有被打乱半分节奏。
唯有那女婴轻轻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把小脸埋进柔软的锦被里,嘟囔道:“杀哥哥的人……碰都不能碰我一下哦。”
她闭上眼睛,睫毛轻颤,像是终于想起什么,又迷迷糊糊补了一句:
“明天还得看哥哥修炼……睡觉比较重要。”
话音落下,星图缓缓归位,瓦片一片片落回原处,仿佛从未移动过。
庭院恢复平静,雨水继续敲打着青石板,湿漉漉的地面上,竟连一丝焦痕、一点灰烬都未曾留下。
仿佛昨夜的一切,不过是风穿过树梢的一场幻觉。
可若有人此刻踏入此地,定会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空气中有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像是这片空间本身已被某种至高规则烙印,不容亵渎。
戒指中,药老的灵魂久久未能平静。
他悬浮在黑暗里,双手颤抖,眼中满是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敬畏。
“空间禁锢……法则具象……那种星图……不是斗技,不是魔法,也不是任何已知的能量体系……那是‘道’!是天地本源的显化!”
他死死盯着那熟睡的小女孩,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她根本不是天才……她是降维而来的存在。在这等力量面前,斗帝?呵……怕是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
而此时,萧府深处一间密室中,萧鼎猛地睁开双眼。
他手中密报尚未看完,额角却已渗出冷汗。
“为何……没有任何动静?”他喃喃自语,眉头紧锁,“按理说,此刻应已得手……难道失败了?可为何无人传讯?也没有警钟响起?”
他站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心中隐隐浮起一丝不安。
外面雨势渐歇,乌云裂开一道缝隙,月光悄然洒落,照在东厢院落的青砖上,干净得如同从未有人踏足。
一切都太安静了。
静得不像寻常夜晚。
静得……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