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萧府东院还沉在一片静谧之中,唯有晨露滴落檐角的轻响,像是为即将到来的变故敲响前奏。
萧炎盘坐于石台之上,脊背挺直如剑,额角青筋微凸,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在衣领晕开一圈深色痕迹。
他双目紧闭,体内斗气如困兽般在经脉中冲撞,每一次推进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斗者三段到四段,看似只是一步之遥,却是无数天才卡死的瓶颈——需以意志破障,以苦修凿通新径。
“三年之约……只剩两年半。”他咬牙低语,声音沙哑却坚定,“我不能停,绝不能!”
可越是拼命运转功法,那股斗气就越发滞涩,仿佛天地间有一股无形之力在压制着他,连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紫,几乎到了极限。
就在这时——
东厢房内,襁褓中的女婴萧青璇翻了个身,小嘴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句:“哥哥……好吵啊……”
她睫毛颤了颤,没睁眼,只是迷迷糊糊地挥了挥手,像赶蚊子一样随意。
刹那间,一股无形仙意自她指尖溢出,无声无息地穿透墙壁、地面、屋梁,如春风拂过荒原,悄然弥漫整座萧府上空。
天空微微一凝。
紧接着,异象悄然而生。
原本稀薄驳杂的天地灵气,竟如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缓缓梳理,杂质尽去,精纯凝聚,化作一缕缕肉眼难辨的银丝状光晕,在空气中缓缓流转。
这些光晕并不张扬,却蕴含着远超斗气本质的“道韵”——那是属于更高维度的力量秩序,是修仙界才有的“灵液化形”之兆。
整片空间的法则,被不动声色地重写了。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妹妹嫌吵。
下一瞬,萧炎猛然睁眼!
他体内的斗气不再是淤泥般的滞涩,而是化作奔腾江河,咆哮着冲破所有关隘!
那曾让他痛苦不堪的经脉壁垒,此刻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贯通。
一股暖流自丹田炸开,迅速蔓延四肢百骸,洗髓伐骨,重塑根基。
“轰——”
一道无形气浪从他身上爆发,石台龟裂,落叶纷飞。
等他回过神来,体内斗气已稳稳停留在斗者四段,且旋涡凝实、色泽晶莹,远超同阶水准,甚至隐隐有向五段逼近的趋势!
“这……这是……”萧炎怔住,掌心斗气旋涡跃动不息,力量充盈得让他几乎不敢相信,“我突破了?这么容易?”
他满脸震惊,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是父亲暗中相助?
家族秘法觉醒?
还是……自己终于觉醒了传说中的“顿悟之体”?
不等他细想,药老的灵魂虚影已从戒指中探出,眉头紧锁,神识如蛛网般铺展开来,探测四周能量波动。
“不对劲。”他低声自语,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灵气浓度提升了十倍不止,结构趋于‘道化’,近乎灵液……这不是斗气大陆该有的现象!就算是远古遗迹中的聚灵阵,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提纯!”
他试图追溯源头,灵魂之力顺着地脉延伸,刚触及东厢方向,却被一层温润却不容侵犯的力量轻轻推开,仿佛天地本身在低语:止步。
药老心头巨震,急忙收回神识,冷汗悄然浸透残魂。
“又是她……那个孩子……”
他望向那间安静的厢房,眼中满是骇然与不解。
昨夜那一幕仍历历在目——无需动作,无需咒语,整个空间都会替她排斥一切窥探。
那不是防御,那是规则的具现!
而现在,这片天地的“呼吸节奏”,竟然都被改变了?
“她到底做了什么?”药老喃喃,“难道……她的存在本身,就在扭曲这个世界?”
与此同时,东厢房内,萧青璇打着哈欠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望着窗外初升的朝阳,懒洋洋地心想:“好了好了,现在安静了,让我再眯五分钟。”
她丝毫不知,自己这一觉,不仅让哥哥轻松突破,更是在无形中,将整个萧府变成了堪比修仙门派洞天福地的存在。
晚间,萧炎兴奋地向父亲萧战汇报突破经历,语气难掩激动:“孩儿今晨修炼时突感天地共鸣,斗气自行贯通经脉,一举破入四段!”
萧战闻言大喜,拍案而起:“好!我儿天赋重现,必能重振我萧家荣光!”
族中长老们纷纷惊叹,有人低声议论:“莫非是先祖庇佑?”也有人眼神闪烁,开始重新评估这个曾被视为废物的少主未来价值。
唯有药老沉默伫立,目光始终落在东厢方向。
深夜,他再度潜入,这一次不再贸然出手,而是取出一枚古玉简,低诵《九幽魂引诀》,以残魂之力勾连天地记忆碎片,试图回溯白日异象的痕迹。
玉简微光闪动,浮现出模糊光影——那是被篡改的天地规则残影,丝丝银光交织成网,笼罩全城。
就在关键画面即将显现之际——
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响起:
“叔叔,偷看别人睡觉,很没礼貌哦。”
药老浑身一僵,如遭雷击!
玉简“砰”地炸裂,化作齑粉!
他踉跄后退,抬头望去,只见那女婴依旧闭着眼,嘴角却微微翘起,似笑非笑地看着房梁——明明没有睁开眼睛,却仿佛将他看得通透。
那一瞬,他清晰感受到一股超越认知的意志扫过灵魂,冰冷、古老、浩瀚无边,却又夹杂着孩童般的戏谑与慵懒。
“她……能读取我的思维?!”药老呼吸停滞,冷汗直流,仓皇后撤,逃回戒指空间,瘫坐良久,才颤抖着吐出一句:
“这已非‘先天道胎’可解释……她是……凌驾于这片天地之上的存在?”
窗外月色如洗,微风拂过树梢。
萧青璇翻了个身,哼起不成调的小曲:“明天要是还这么勤奋,我就把整个加玛帝国的灵脉都接过来当背景音乐好了。”
而在城外官道尽头,一道瘦削身影正披星戴月,踏尘而来。
少年衣衫焦黑,脸上带着疲惫却难掩兴奋的笑容,怀中紧紧抱着一只赤铜火匣,小心翼翼,如护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