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炸开的刹那,我听见筋骨在体内撕裂的声音。七柄剑围成的杀阵越收越紧,剑气割破衣袍,在皮肉上划出细密血痕。左肩旧伤崩得更深,血顺着臂弯流下,滴在锈红的剑脊上,瞬间被吸干。
那股热流还在经脉里冲撞,像要撑碎我的骨头。我咬牙,把“无相功”逆行一周天,将痛意逼成一线清明。红剑在我掌中搏动,烫得几乎握不住,可我知道——它不是兵器,是活的。它认得我的血,也认得南宫烨的谎言。
“斩首示众!”南宫烨一声令下,七剑齐出,直取咽喉。
风压割面,我猛地松手。
红剑脱掌升空,悬于头顶三尺。龙鳞纹路骤然亮起,血光如焰,整把剑剧烈震颤,发出龙吟般的嗡鸣。下一瞬,它在空中盘旋半周,剑身扭曲拉长,化作一道血色龙影,鳞爪俱全,双目赤红,直扑南宫烨面门。
他瞳孔猛缩,挥起黑剑格挡,“断情”剑刃劈中龙首,火星四溅,却如斩虚空。血龙穿剑而过,势如破竹,狠狠撞入他左肩。
“呃——!”南宫烨仰身暴退,肩头炸开血花。一块金属碎片被龙口衔出,叮当落地,沾着血,在碎石间滚了半圈。
我落地稳身,俯身拾起碎片。指尖触到那锯齿边缘时,心口一震。
油纸包里的兵符,老者临终塞进我手心的那块——纹路、弧度、齿距,分毫不差。这是前朝南宫皇族的调兵信物,只有直系血脉才能以血祭嵌入皮肉,藏于肩胛之下。
我抬头,盯着他捂住的伤口:“你说我盗南宫信物?那你藏在肉里的这块,又是谁的逆贼之证?”
南宫烨脸色铁青,冷汗顺着额角滑下。他张了张嘴,还想开口,却只挤出一句:“妖剑惑众……这是伪造的!”
“伪造?”我冷笑,将碎片高举过头,让阳光照在那枚刻印上,“三年前你把我逐出南宫家,说我血脉不该存于世。可你呢?你才是那个藏着前朝兵符、妄图复辟的南宫余孽!老者临死前说‘小心南宫烨’,原来不是警告我背叛南宫家,而是提醒我——你早就不姓南宫,你姓‘逆’!”
五岳弟子齐齐一震。有人收剑后撤,有人握剑未动,阵型裂开一道缝隙。
慕容雪撑着地站起,双剑未出鞘,但剑柄微微震颤,与兵符遥相呼应。她声音冷得像冰:“前朝兵符需以皇族精血祭炼,嵌入皮肉三年不腐,方能激活。若非南宫氏直系,谁敢将它藏在肩中?谁又能让它与剑共鸣?”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南宫烨:“你不是在追杀叛徒。你是在灭口。”
南宫烨呼吸粗重,黑剑横在胸前,指节发白。他盯着我手中的碎片,眼神终于有了裂痕。
“你们懂什么!”他嘶吼,“南宫家早已腐朽!五岳剑派沦为朝廷走狗,连祖宗的血都忘了!我复的是正统!我夺的是江山!”
“正统?”我一步步向前,“你父亲南宫老者死前亲手封印兵符,将它交给我,就是要断了你们这群疯子的念想。你却把它藏进肉里,打着清剿叛逆的旗号,行篡位之实?”
红剑在空中盘旋,血龙之形未散,龙首低垂,对准南宫烨心口。它还在吸我的血,掌心溃烂处不断渗出血珠,顺着经脉倒流回剑身。可我不再怕它。它不是在吞噬我,是在认主。
南宫烨忽然笑了,笑得癫狂:“认主?你以为它是认你?它认的是九霄剑主的血,而那血——本就该属于南宫皇族!你不过是个容器!一个被遗弃的乞儿,也配执掌九霄剑气?”
“九霄剑主?”我冷笑,“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这剑不认你?为什么你肩上的兵符会被它撕出来?若你是正统,它为何要杀你?”
他哑然。
红剑悬在我身侧,血光映照废墟,地面焦痕蔓延如蛛网。五岳弟子中,三人已收剑入鞘,两人仍持剑对峙,另有两人悄悄后退,与南宫烨拉开距离。
乌恩其站在狼群之后,抱着昏迷的南宫玥,虎符紧握在手。他没说话,可目光沉得像铁,盯着南宫烨的肩伤,仿佛早已知道那块碎片的存在。
南宫烨喘着粗气,左肩血流不止。他忽然抬手,从怀中掏出一枚铜牌,狠狠摔在地上。正是那块双蛇缠剑纹的令牌。
“好!好一个沈怀舟!”他咬牙,“你以为揭穿我就赢了?这令牌不是我造的,是南宫老者临终前交给我的!他说——若九霄剑主现世,必杀之,以防天下再乱!”
我心头一震。
老者……让他杀我?
“你撒谎。”我声音压低,“他把兵符给我,是要我防你。”
“防我?”南宫烨狞笑,“你以为他为什么赶你走?为什么在你背上砍三刀?因为他知道,九霄剑主一旦觉醒,必成祸乱之源!他宁可让你流落江湖,也不愿你执剑归宗!”
我脑中轰然。
三年前那一夜,火光冲天,老者将我推出门,刀光落下,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刻在背上。他说:“走!别回来!你姓沈,不是乞儿!”我以为那是认亲,原来……是放逐?
红剑忽然震颤,血龙仰首长啸,一股热流从剑身倒灌入我经脉。无数画面在眼前闪现——石壁上的字迹、温泉中浮现的地图、残卷上的“血为钥”、慕容雪披风里的“沈”字……还有老者临终前,颤抖的手将兵符塞进我掌心时,那一声低语:“小心南宫烨……九霄未绝,剑归沈门。”
剑归沈门。
不是南宫。
我猛然抬头,目光如刀:“老者不是要你杀我。他是怕你夺剑篡位,才把兵符交给我,让我成为真正的九霄剑主。你根本不是什么正统继承者,你是窃国之贼。”
南宫烨脸色彻底惨白。
红剑盘旋而下,落回我掌中。剑柄滚烫,可这一次,我没有被灼伤。血珠顺着掌心流入龙鳞纹路,剑身轻震,像是回应。
我缓缓抬剑,剑尖直指南宫烨眉心。
“你说我通敌?”我声音冷如寒铁,“可你藏兵符、结外敌、妄图复辟,才是真正的叛国之徒。”
他踉跄后退,黑剑微颤,再不敢上前。
五岳弟子中,一人终于收剑,低声开口:“三公子……若此事属实,我们……不能替逆贼杀人。”
另一人也缓缓垂剑:“南宫家祖训,不得私藏兵符……违者,斩。”
南宫烨环视众人,眼神由怒转恨,最后定在我身上。
“今日败了。”他咬牙,“可九霄剑主不会永远活着。这天下,也终将归于南宫正统。”
我冷笑:“那你等着吧。只要我还站着,只要这剑还在我手——你就别想踏进一步。”
红剑横于胸前,血光未散。
废墟之上,风卷残尘。南宫烨捂伤而立,五岳弟子阵型分裂,慕容雪倚剑而立,乌恩其抱南宫玥静观其变。红剑悬于我身侧,剑尖滴落一滴血——不是我的,是剑的。那血落在碎石上,腐蚀出一个小坑,黑烟升起。
南宫烨盯着那血,嘴唇微动。
我握紧剑柄,一步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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