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盒的光如潮水般涨落，石室四壁的裂痕不断延伸，尘灰簌簌而下。我左臂垂在身侧，早已没了知觉，锈剑拄地，剑尖陷进石缝三寸，才勉强撑住身体不倒。南宫玥站在我右侧，软鞭缠在掌心，指节泛白，呼吸短促却未乱。乌恩其在我身后半步，骨刀插进地面，刀柄微微震颤，他站着，像一座不肯塌的山。
五岳剑派的长老与漠北刀门的魁首并肩而立，两人眼神一碰，杀意骤起。剑气自掌心迸发，刀罡横扫地面，尘土翻卷如浪。他们不再试探，双极合杀阵已成，剑走极阳，刀取极阴，一明一暗，交织成网，直扑石台。
我咬牙提剑，玉佩贴在胸口，滚烫如烙铁。锈剑嗡鸣，我将残存真气灌入剑身，剑锋划地，一道无形屏障在身前展开。剑气刀罡撞上屏障，空气扭曲，劲风四散，石台边缘崩裂，碎石飞溅。南宫玥低喝一声，软鞭如银蛇出洞，直取左翼剑手足踝。那人反应极快，剑势未收，反手一撩，却被她鞭梢一抖，力道巧转，抽得筋脉寸断，踉跄跪地。阵型一滞，乌恩其猛然踏前，骨刀插入地裂，右腿发力，地脉微震，漠北刀首劈砍之势偏斜半寸，刀锋擦着石台掠过，斩出一道深痕。
“退！”五岳长老怒吼，双掌翻转，掌力如山压来。我喉头一甜，屏障碎裂，锈剑倒震，虎口崩裂，血顺着剑脊流下。南宫玥翻身跃起，软鞭缠上石柱，借力腾空，一脚踹开逼近的刀手。她落地时右腿一软，几乎跪倒，却硬生生挺住，鞭尾横扫，逼退两人。
就在此时，穹顶尘灰晃动，三道黑影贴壁而上，无声无息攀至高处。我眼角余光扫到，心头一紧，左臂却像被铁链锁住，动弹不得。我只能挥剑射出一道残劲，剑气破空，击中一人袖中毒囊，毒粉洒落，腐蚀出几寸深坑。那人一惊，手中毒瓶脱手，南宫玥见状，咬牙跃起，软鞭甩出，银光缠住第二人脚踝，猛力一拽，那人惨叫坠下，撞地不起。
第三人狞笑，掌中毒瓶直掷而下，目标正是玉盒。
乌恩其怒吼，右肩撞出，硬生生将毒瓶撞偏。毒烟炸裂于地，焦臭弥漫，他肩头皮肉焦黑，却未退半步。我见南宫玥落地不稳，伸手揽住她腰身，将她扶正。她抬头看我，脸上沾了血，眼神却亮。
“你还撑得住？”她问。
“你不是也没倒？”我低笑，声音沙哑。
她没答，只是将软鞭重新缠回掌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五岳长老脸色铁青，与漠北刀首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踏步，双掌齐出。五岳镇山诀催至极限，掌力如崩山裂地，轰然压来。石台边缘彻底碎裂，玉盒剧烈震颤，盒面血纹暴涨，光华刺目。我横剑硬挡，锈剑嗡鸣不止，剑身浮现一道模糊剑纹，九霄剑意残存之力被彻底引动。可这一击远超我所能承受，胸口如遭重锤，一口血涌上，被我强行压下。
南宫玥咬破指尖，鲜血滴落玉盒。刹那间，玉盒光华炸开，反震之力如雷霆扫荡，五岳长老双掌断裂，倒飞而出，撞上石壁，口吐鲜血。漠北刀首被劲风掀翻，滚出数丈，肩骨脱臼。其余人纷纷后退，不敢再近。
乌恩其拖刀而行，刀锋划地，带出三道深痕，成三角之势围住石台。他站定，右肩焦黑处渗着血，却仍握刀不放。
我们三人背靠背立于光中，伤痕累累，气息粗重，却无人后退。
西陲铁骑的黑衣人蜷在角落，有人想动，被同伴死死按住。五岳残部中，一名弟子颤抖着举起剑，却被长老抬手打落。漠北刀门的人默默收刀，退至墙边。三方势力分据四方，无人再敢上前。
玉盒的光仍在跳动，血纹流转，仿佛在等待什么。
南宫烨仍坐在碎兵符旁，目光死死盯着玉盒，脸上无悲无喜，像是看一场早已注定的结局。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手指微微蜷缩，又松开。
我低头看剑，锈剑剑身裂开一道细纹，剑尖微微下垂。玉佩贴在胸口，热度未减，反而更甚，像是在催促我做什么。南宫玥靠在我肩上，呼吸微弱，却仍握着软鞭。乌恩其拄刀而立，刀尖点地，血顺着刀刃滴落，在地上汇成一小滩。
“它快开了。”南宫玥低声说。
我没答，只是将剑重新握紧。剑柄沾了血，滑腻，但我没松手。
乌恩其忽然抬头，看向穹顶裂缝。他喉咙滚动，低声道：“上面有人。”
我抬头，只见一道黑影贴在裂口边缘，手中握着一枚青铜铃，铃舌未动，却隐隐有声。
南宫玥猛然抬头，软鞭扬起，却已来不及。
铃声轻响，不是从耳边传来，而是直接钻入脑海。石室内的光骤然扭曲，玉盒震动加剧，盒面血纹如活物般蠕动，竟开始向内收缩，仿佛要凝成某种图案。
“别让它响！”我厉声喝。
乌恩其怒吼，骨刀脱手掷出，直取穹顶黑影。那人反应极快，侧身避过，铃声再响，这次如刀割神识。我眼前一黑，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南宫玥闷哼一声，软鞭脱手，银铃坠地，滚出数尺。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脑门，强行清醒。锈剑横扫，剑气劈向石柱，整根石柱轰然断裂，砸向穹顶裂口。尘灰暴起，那黑影被砸中，惨叫一声，坠下一半身子，手中青铜铃脱手。
南宫玥挣扎着爬起，软鞭甩出，银光缠住铃身，猛力一扯。铃铛落地，她翻身扑上，一掌拍碎。
铃声戛然而止。
玉盒的光重新稳定，血纹不再扭曲，而是缓缓流转，如血脉搏动。
乌恩其喘着粗气，从地上拾起骨刀，重新插进地缝。南宫玥扶着石台站起，指尖血已流尽，掌心全是裂口。我拄剑而立，左臂彻底废了，锈剑全靠右手支撑。
我们三人仍站在原地，像三根钉进石台的桩。
南宫烨忽然笑了，声音极轻，像是自言自语：“你们守得住一时，守得住一世吗？”
没人理他。
玉盒的光忽明忽暗，跳动频率越来越快，仿佛下一刻就要开启。
南宫玥抬头看我，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
我看着她，点了点头。
她伸手，握住我持剑的右手。
乌恩其站在我们身后，骨刀横在身前，刀锋朝外。
石室寂静，唯有玉盒的光在跳动。
血滴落在玉盒表面，缓缓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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