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仙侠小说 > 淬骨登天我以凡躯撼天道 > 第26章:王二狗的恩,陈昭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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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汤滑进喉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我放下碗,指尖在刀柄上轻轻一叩,柴刀应声出鞘半寸,刀面映出我眼底的冷光。那滴药液留下的金痕还在,像一道刻进木头的符。

我靠在墙角,闭眼调息。火毒沉在丹田,如井底伏蛇,不动,却随时能窜上来咬人一口。左手背的火焰纹时热时凉,像是有人在远处点了一盏忽明忽暗的灯。楚红袖的话压在心头——“火毒不是病,是钥匙。”可现在,我还打不开哪扇门。

门被推开的时候,我没睁眼。

脚步很轻,但拖沓,右脚落地总比左脚慢半拍。是王二狗。

他站在我面前,没说话,手伸出来,掌心躺着半块灰白色的辟谷丹。边缘已经被汗水泡软,沾着几根草屑。

“昭哥……这是我攒的。”他的声音发抖,“听说测灵根耗大劲儿,补补。”

我睁开眼。

他脸上有新伤,左颊一道红肿的鞭痕,嘴唇裂了口子。右手腕缠着破布,隐约渗血。脚上的草鞋缺了前头,露出冻得发青的脚趾。

我盯着他看了两息,伸手接过丹药。入手微温,是他一直捂在怀里的。

他松了口气,咧嘴想笑,又疼得皱眉。

我低头看着那半块丹,没动。

小时候背着妹妹爬山求医,也曾有人递过这样的东西——一碗米汤,一块干饼,全是对方拿命换来的最后一点东西。那时我收下,后来她还是死了。从那以后,我不再欠这种债。

柴刀在我手中转了个圈,刀尖朝下,狠狠扎进脚边的柴堆。

“咔”的一声,木屑飞溅。

我在柴堆上刻下一个字:恩。

刀锋入木三寸,横平竖直,力道重得几乎要把整堆柴劈散。这一刀不是给王二狗看的,是给我自己看的。他捧出来的不是丹药,是命。我若不还,早晚会被这“恩”字压死。

王二狗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结巴道:“昭、昭哥?”

我没理他,拔出刀,缓缓收回鞘中。

“回去睡。”我说,“明天还有活。”

他愣了一下,点点头,转身走了。关门时,手抖得连门栓都挂不上。

我坐在原地,听着他的脚步远去,直到完全消失。

子时三刻,巡夜弟子换岗。

我披上麻衣,推门而出。夜风扑脸,带着药园深处传来的苦香。这味道盖得住火毒的气息,也盖得住人的脚步声。

外门弟子宿舍在西坡底下,一排低矮土房,窗户糊着油纸,透不出光。赵罡住最东头,靠墙角那间。他曾是杂役头目,如今虽失势,屋里仍锁着储物袋——那是他私藏灵石和残功法的地方,三天前我去他房里搬药桶时亲眼见过。

我贴着墙走,避开巡逻路线。宿舍后窗下有排水沟,常年积着烂叶,踩上去不响。我蹲在王二狗房间的窗边,听里面呼吸均匀,人已睡熟。

床底有暗格,是我教他挖的,用来藏每月省下的盐粮。现在,我要往里面放点别的。

我从怀里取出赵罡的储物袋——黑皮缝边,角上有道裂口,用红线粗粗补过。正是他昨夜挂在床头的那个。我趁他醉酒打盹时顺来的。

袋子放进暗格,压在几件旧衣下面。我又把王二狗平日吃饭的破碗摆在床头显眼处,碗沿缺口对着门口,像是仓促放下。然后,我从袖中抖出几粒药渣,撒在走廊泥地上,位置恰好与昨日送药的路径重合。

做完这些,我退到屋檐阴影里,静静等了片刻。

没有异动。风刮过树梢,卷起一片枯叶。

我转身离开,回程走得比来时快。事情成了七分,剩下的,看天意。

清晨钟响,我才刚推开柴房门,就听见外面乱了起来。

执法堂的人来了,四个弟子直奔宿舍区。我站在院中晾晒的药枝旁,手里拿着一把干艾草,假装整理。

不到半柱香时间,赵罡被押了出来。

他头发散乱,脸上还带着睡醒的茫然,看到执法弟子手中的储物袋时,脸色猛地一变。

“私藏未登记灵石三枚,《凝气诀》残页两页,违宗门律令第三条!”带队弟子当众宣读。

赵罡跪在地上,额头抵地,一句话不敢说。执法弟子翻出账册一对,果然没有记录。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罚跪思过崖三日,禁足半月,扣除本月灵粮。”

他被拖走时,腰弯得像条死狗,再没了往日嚣张。

我又看向另一头。

王二狗也被叫去问话。他站在执法弟子面前,脸色发白,手攥着衣角,指甲掐进掌心。搜查他床底时,他整个人都在抖,但始终没开口求饶。

最终,因“不知情且无前科”,被放回。

我站在柴房门口,看着他低着头走回来,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

他经过我门前时,顿了一下,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没有避让他的目光。

那一眼里有恐惧,有疑惑,还有一丝说不清的依赖。他没问什么,只是慢慢走回自己屋子,关上门。

我转身走进柴房,走到昨夜刻字的柴堆前。

那个“恩”字还在,深深刻进木头里。

我抽出柴刀,刀尖轻轻一划,在“恩”字右边添了一笔。

变成了“终”。

火毒在经脉里微微一荡,像是回应什么。我握紧刀柄,指节泛白。

门外传来脚步声。

我抬头。

王二狗又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清水,颤声道:“昭哥……我能……还能给你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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