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罡往前踏了一步，青袍下摆扫过门槛碎木。他手按短剑，剑刃出鞘半寸，寒光映着他嘴角那道斜疤。
我站在门内阴影里，柴刀横握胸前，刀锋朝下。油灯刚被灵压震灭，屋内还飘着一缕焦烟。我没有后退，反而向前半步，踩在门槛上，正对着他。
“东西不能动。”我说，“这是最后一遍。”
他盯着我，眼神变了。不是惊，是狠。像盯住猎物的狼。
“你还敢拦？”他冷笑，“执法堂办案，你也敢抗命？”
身后两名弟子已逼近案桌，一人伸手抓向储物袋，另一人去拿长剑。动作干脆，显然是早有准备。
我抬手，掌心贴住柴刀背，灵力顺着经脉直冲眉心。暗金火纹自额间一闪而亮，焚天诀运转刹那，周身温度骤升。衣摆无风自动，脚底石板发出细微裂响。
那两人手还没碰到袋子，我已出手。
左脚前踏，柴刀横扫而出。刀未至，火浪先到。烈火符藏于袖中，早已引而不发，此刻随刀势轰然引爆。火光贴地卷出，瞬间吞没两人脚下地面。
惨叫响起。
护体符炸开两声闷响，灵光崩散如碎星。两人滚地翻出，肩头焦黑冒烟，挣扎着爬不起来。
我借势跃出洞府，落在门外石阶高处。山风迎面扑来，吹得灰袍猎猎作响。脚下三步落差，正好将他们压在下方。
赵罡终于变色。
他猛地抽出短剑，指向我：“陈昭！你竟敢对执法堂动手？！”
“不是动手。”我缓缓抬起柴刀，刀尖指向他眉心，“是还手。”
他身后剩下三人，皆为锻骨境中期，手持制式长剑。一人捧卷宗的也放下了文书，拔剑在手。四人呈扇形围上，脚步沉稳，显然是练过的合击之术。
我不等他们列阵，主动出击。
右脚猛蹬石阶，身形如箭射出。柴刀带火，直劈最左侧那人。他举剑格挡，“铛”地一声火星四溅，手臂被震得发麻，连退三步。
我旋身回斩，刀背砸中第二人膝盖，他闷哼跪地。第三人在后方突刺，剑尖擦过我肩头，划破灰袍，一道血线渗出。
我不回头，左手反甩一张烈火符，贴在他胸口。灵力催动，轰然爆燃。
那人惨叫倒飞，撞在岩壁上滑落，护体符彻底碎裂，再没站起来。
三息之间，三人负伤。
赵罡怒吼：“结阵！别让他近身！”
剩下两人迅速靠拢，与他组成三角站位。一人持剑前指，一人侧翼掩护，赵罡居中压阵，灵力交织成网，封锁我所有进路。
我站在三步外，呼吸略沉。焚天诀持续运转，体内灵力如潮奔涌，但每一次爆发都耗损极快。我只有五张烈火符，不能乱用。
他们步步逼近。
我缓缓后退，引他们踏上山道湿滑处。昨夜落雨，石面覆着一层薄苔，脚下一不留神就会打滑。
赵罡冷笑：“想跑？”
我没答，突然抬手，将第二张烈火符拍向地面。火浪贴地蔓延，点燃枯叶杂草，火势迅速封住他们退路。
三人急忙闪避，阵型微乱。
我抓住时机，猛然前冲。柴刀挥斩，逼退侧翼之人，随即欺身直入，刀背狠狠砸在赵罡肩头旧伤处。
“砰！”
他整个人踉跄后退，单膝触地，短剑插入石缝才没摔倒。脸色瞬间发白，额头冷汗直冒。
我盯着他：“这一下，是还你上次在市集外偷袭的礼。”
他咬牙抬头，眼中凶光暴涨：“你找死！”
话音未落，他猛然挥手，一枚铁符自袖中飞出，在空中炸开黄光。那是执法堂调令符，专用于紧急求援。符光冲天而起，会在主峰留下印记。
我知道，不能再拖。
必须在援兵赶到前，彻底击溃他们士气。
我抽出腰间长剑，布鞘一扯，青寒剑光暴露在火光下。剑脊火纹隐现，与焚天诀共鸣，灵韵跳动如心跳。
赵罡见状，瞳孔一缩：“你竟有灵器？！”
“不止。”我横剑胸前，“还有你没见过的手段。”
他不信，强撑起身，挥手喝令：“杀了他！谁能取其首级，执法堂记大功一件！”
两人再度扑来。
我不再闪避，迎面而上。长剑斜撩，挡住第一剑，柴刀反手劈出，逼退第二人。三人交手不过十息，我忽然暴退数步，从怀中取出第三张烈火符，高举头顶。
赵罡冷笑：“就一张符，你也——”
话未说完，我已将符纸撕碎。
不是引爆，是祭献。
焚天诀运转至极限，灵力灌入符中，符纸化为赤焰，顺着经脉涌入眉心。刹那间，暗金火纹暴涨，双目泛起红光，周身火焰如龙腾起，温度飙升。
这是《焚天诀》第三重——以符养火，借势焚敌。
火焰化形，如巨掌当空压下。三人惊骇欲退，已然不及。火掌落下，地面焦黑一片，三人护体灵光接连炸裂，齐齐喷出一口血，倒地不起。
赵罡最后一个爬起来，嘴角溢血，眼神终于有了惧意。
我一步步走近，长剑垂地，剑尖划过石面，发出刺耳声响。
“你说要查我私修禁功？”我盯着他，“现在，我看你是真想找死。”
他喘着粗气，忽然狞笑：“陈昭……你以为你赢了？楚红袖不会放过你，整个执法堂都会——”
“闭嘴。”我抬剑，剑尖抵住他咽喉，“你只是她的刀，连自己为何而来都不清楚。”
他瞪眼：“我清楚得很！你勾结魔修，私藏禁物，该杀——”
“啪！”
我一巴掌抽在他脸上，力道之大，打得他脑袋偏转，嘴角裂开。
“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禁物。”我低声道，“等你哪天看清自己体内那股黑气是从哪来的，再来谈什么该杀。”
他脸色猛地一变，似乎被戳中什么，但来不及细想。
就在这时，我脚下一震。
不是错觉。
整片山道猛然晃动，石阶裂开细缝，一股灼热从地底涌出。我低头，看见裂缝中浮现出赤红符文，如血脉般向四周蔓延。
“这是……”我瞳孔一缩。
炎晶谷的阵纹。
古阵！
赵罡也察觉异常，急忙后退，却被地缝中喷出的火舌燎到手臂，惨叫一声跌坐在地。
地面震动加剧，红光自缝隙中冲天而起，形成一圈环形光柱，将我们六人尽数笼罩其中。火舌不断喷涌，温度急剧上升，连空气都开始扭曲。
我急退三步，靠向岩壁，右手护住怀中玉瓶。小桃送来的那瓶解毒丹，此刻正微微发烫，仿佛与这阵法有所感应。
赵罡挣扎着爬起，怒吼：“这怎么回事？！谁在操控阵法？！”
没人回答。
我盯着地上蔓延的符文，心中警铃大作。这不是自然形成的阵，而是被人埋下的机关，只等灵力激荡到一定程度便会触发。
而刚才那一战，正是引信。
火浪再次喷出，我翻身跃起，躲过正面冲击。落地时，脚下一滑，踩中碎石。身体失衡瞬间，我本能伸手撑地，掌心触到一块凸起的石棱。
那石头表面，刻着半个残缺印记。
我心头一震。
这印记，我在赤焰秘境的断碑上见过。当时它与另一半拼合，显出“陈”字轮廓。
那是我父亲的名字。
火光映照下，我盯着那半块残印，指尖微微发颤。
赵罡还在咆哮：“陈昭！这阵是你搞的鬼？！”
我没有回答。
因为就在我抬头刹那，整片地面轰然塌陷半寸，红光如网铺展，将所有人牢牢锁在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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