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未歇,寒雾如刀。
秦烈立于通天谷绝壁之上,脚下是万丈深渊,头顶是翻涌如怒的雷云。
那枚青铜古令悬浮于雷霆池中央,九龙盘柱,金纹流转,每一道铭文都似活物般在雷光中游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这是通往“通天境”的钥匙,也是万年来无数天骄梦碎之地。
他一步踏出,龙血在经脉中轰然奔涌,赤红战意自丹田炸开,直冲天灵。
可就在距离雷池十丈之时,虚空骤然扭曲,一道无形力场凭空而生,如山岳压顶,将他狠狠弹回!
“轰——!”
碎石崩飞,秦烈单膝跪地,掌心按住焦黑岩面,指节泛白。
他缓缓抬头,瞳孔深处有赤焰燃起——那是战神记忆的低语,古老而暴烈,正与他的意志激烈碰撞。
“封印……认血脉?”他低语,嗓音沙哑如裂铁。
“不。”一道清朗笑声自林间响起,玉箫轻点落叶,楚潇踏风而来,白衣胜雪,眉眼含笑,“它认的不是血脉,是‘三脉共鸣’。”
他跃上秦烈身侧,断箫轻敲岩壁,音波如丝,渗入符文缝隙。
片刻后,眸光一凝。
“战神之武,食神之灶,音律之鼓。”楚潇收箫入袖,正色道,“缺一脉,雷池化焚炉,入者形神俱灭。”
秦烈眯眼:“石皓还没好?”
“他说,”楚潇轻笑,眼中却闪过一丝凝重,“这一锅,要炖碎天规。”
话音未落,谷底忽有轰鸣震起。
地脉深处,一道赤金火线蜿蜒而上,如龙行地底。
石皓盘坐于阵心,黑白双勺交叉插地,勺面刻满古老灶纹。
他胖脸上布满血痕,额角裂开三道血纹,似蛛网蔓延,每一敲勺,便有一缕本源之力被抽离。
“火髓……引!”他咬牙低吼,双勺齐震。
“轰!”
地火冲天,赤焰如柱,直贯雷池底部。
那原本死寂的禁制符文竟微微颤动,裂开一丝缝隙,雷光为之紊乱。
与此同时,谷外杀声震天。
铁牛披甲持斧,率残军死守谷口。
三波围攻已至,皆是各大宗门精锐,杀意滔天。
“一个厨子也想撼动通天令?”一名追兵狞笑,剑光如雨,“你连灵海都没破,也配谈‘共鸣’?”
石皓抬头,咧嘴一笑,嘴角溢血:“你们吃的每一口灵膳,都比我懂规矩。”
话音落,锅鸣如钟!
那口黑铁老锅悬浮阵心,锅底刻着“百味承天”四字,此刻竟与地火共鸣,音波层层扩散,直冲云霄。
雷池禁制松动三分,青铜令微微震颤,似有觉醒之兆。
可就在此时——
“轰隆!”
天穹撕裂,数道金光破云而下。
萧临渊踏剑而来,玄袍猎猎,身后执法队列阵森然。
他眸光如刃,直指秦烈,声如寒铁:“狩猎未毕,擅闯通天令者,废功逐界!此乃宗门铁律,谁敢违逆?”
秦烈缓缓起身,龙血沸腾,战戟虚影已在掌心凝聚。
他未语,只将酒壶举至唇边,仰头灌下一口烈酒。
酒液顺颊而下,滴落在地,竟燃起赤焰。
楚潇却忽然踏前一步,断箫横胸,直面萧临渊。
“你说的规矩,是人定的。”他笑,却冷,“可这通天令——是天定的。”
他猛然转身,将断箫插入雷池边缘的符文裂隙,指尖割破,鲜血顺箫而下,浸入地脉。
“战鼓令——残章起!”
音波骤发,如千军擂鼓,万里奔雷!
刹那间,九霄雷动,一道紫电自云层劈落,正中执法队前方岩壁,炸出百丈深坑!
碎石如雨,众人惊退。
楚潇立于雷光之前,白衣染血,声音嘶哑却如惊雷炸响:
“现在,轮到我们定规矩了!”
秦烈望着那颤抖的青铜令,龙瞳深处,战神记忆与自我意志终于彻底交融。
他握紧战戟,低语如誓:
“此战,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风止,雷凝。
可无人察觉,通天谷边缘的古树冠顶,一道红影悄然隐匿。
花妍立于枝梢,指尖轻捻,七枚猩红蛊卵静静躺在掌心,每一枚都封印着一丝秦烈的气息——那是她昨夜从石枕残温中窃取的魂丝。
她凝视着那道孤傲身影,唇角勾起一抹凄艳笑意,低语如毒:
“爱不得,便恨之入骨;恨极者,最易成刀……”风未起,雷已凝。
花妍立于古树枝梢,红纱拂动如血浪,七枚猩红蛊卵在她掌心缓缓旋转,每一枚都封印着从秦烈枕畔残温中窃取的魂丝。
她指尖轻颤,不是因寒风,而是因那一眼望不尽的孤影——那个被万人唾弃、却敢向天规挥拳的男人。
“爱不得,便恨之入骨。”她低语,声音如毒蛇游过心脉,“恨极者,最易成刀。”
指尖一弹,七道血光悄然离手,化作无形蛊虫,乘风而下,精准附着于七名天骄背后。
他们皆是曾败于秦烈之手的天才,或因羞辱,或因妒恨,心中早已埋下戾火。
此刻蛊入经脉,那点怨念瞬间被点燃,化作焚心烈焰。
他们眼神渐暗,瞳孔泛起妖异血丝,脚步无声地绕向秦烈身后,掌中兵刃悄然出鞘。
而秦烈,正立于雷池边缘,龙血奔涌如江河倒灌,战神记忆与自我意志交融的刹那,他仿佛听见远古战场上的嘶吼,看见赤戟染血、焚天裂地的背影。
他没有回头,却已感知杀机逼近——不是来自萧临渊,而是来自身后,那七道混杂着恨意与蛊毒的气息。
就在此时——
“嗡!”
一道微光自他衣角亮起。
李清留下的“星障符”骤然燃烧,星光如针,细密如网,自虚空间铺展而出。
七只情蛊尚未来得及钻入天骄识海,便在星光刺穿下发出凄厉尖鸣,瞬间爆裂!
七人如遭雷击,双目流血,惨叫倒地,手中兵刃寸断。
树冠之上,花妍猛地咬住下唇,一缕血丝从唇角滑落。
她瞳孔微缩,惊惧如寒冰刺骨。
“她竟连符都能追迹……”她喃喃,指尖颤抖,“那丫头,不只是算尽天机,还能逆溯因果?”
她忽然笑出声,笑声凄艳如血莲绽放:“好一个天机阁传人……可你护得住他一时,护得住他一生吗?”
但她已不敢再留。
身影一闪,红影如烟消散于风雪深处。
而秦烈,已然无暇他顾。
雷云停滞,天地仿佛屏息。
就在那七人倒地的瞬间,他纵身跃出,身形如龙破渊,直扑雷池中央悬浮的青铜古令。
战戟虚影在掌中凝实,龙血在经脉中咆哮,每一寸骨骼都在发出远古的共鸣。
指尖触令——
令牌骤然震颤,九龙盘柱齐齐怒吼,金纹崩裂!
刹那间,通天令竟从中分裂为三,一道巍峨虚影自光中浮现!
铠甲残破,血染披风,眉心烙印战神徽记——正是万年前被誉为“人族护国战神”的秦战!
“混血者,不得承令。”虚影开口,声如天罚,冷漠如铁。
秦烈立于虚空,战戟横胸,仰头直视那曾被万人供奉的背影,嘴角却缓缓扬起,带着讥讽,带着悲怆,更带着滔天怒火。
“你被世人供奉为神,却亲手屠尽同族!”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雷,砸落在这片死寂的天地之间,“我秦烈不求你认,只问你一句——”
他一步踏出,龙瞳燃火,战意冲霄:
“若今日站在你面前的是你儿子,你也杀吗?!”
话音未落,拳已轰出!
战戟紧随其后,赤芒撕裂长空,三叉戟风怒斩而下——竟将那悬浮的通天令,生生劈作两半!
“轰隆——!!!”
雷云炸裂,天地失声。
碎令如雨坠落,唯有一半落入秦烈掌心,烙下一道龙形印记,滚烫如熔岩,深入骨髓。
风卷残雪,他立于废墟中央,战戟拄地,低声如誓:
“通天路……我自己闯。”
可就在那令牌碎裂的瞬间,他体内龙血骤然翻涌,如江河倒灌,直冲神庭。
眼前景象扭曲,意识如坠深渊——
恍惚间,他看见一座金殿,人皇高坐,万臣俯首。
而殿中一人,披甲染血,双膝跪地,手中托着一只玉盒,盒中……是一滴金中透红、如龙盘绕的圣血。
那人的脸,模糊不清。
但秦烈知道——那是秦战。
而那滴血……为何让他心口剧痛,如同被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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