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之上,风雪止息,天地仿佛屏住了呼吸。
那枚由影龙将释怀之泪凝成的“影泪”,缓缓坠入双生回魂阵的核心。
刹那间,金青色的火浪自阵眼喷涌而出,如怒龙腾空,席卷楚潇全身。
火焰不灼人,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温润与净化之力,将残存的最后一丝黑气焚为虚无。
秦烈的意识正在回归。
他的神魂如潮水倒灌,撕裂虚空,冲破层层迷雾,重重砸回肉身。
一声闷响,他猛然睁开双眼,赤红如血,瞳孔深处似有龙吟回荡。
他张口喷出一口血雾,在空中散作猩红雨点,可嘴角却咧开,笑得癫狂而畅快。
“回来了……你这混蛋,总算回来了!”
话音未落,楚潇猛然睁眼。
双瞳金青交错,宛如星河初燃,映照出天地本源的韵律。
一道清越箫声自虚空中响起,玉箫凭空凝成,悬浮于他掌心,轻轻震颤,似在欢呼,似在低语。
他踉跄起身,单膝跪地撑住地面,喘息粗重,脸色苍白如纸,可眼中却有光在跳动——那是生的意志,是兄弟以命换命的回响。
他抬起脚,一步踏下。
风雪倒卷,天地共鸣。
脚下青石寸寸龟裂,裂纹中泛起金青光芒,仿佛整片大地都在回应他的步伐。
逍遥步——已蜕变为“归心步”。
每一步落下,都与秦烈的心跳同频,与石皓的灶火共振,与三人血脉相连的命运共振!
“这步……”楚潇喘息着笑了,“是我自己走回来的。”
石皓早已冲上前,一把将他抱住,又猛地松开,抡起黑白双勺狠狠敲在他头上,声音带着哭腔:“再敢自己寻死,我就把你炖了喂狗!谁准你替我们挡劫的?啊?谁给你的权力当英雄?饭都没吃完就想走?我做的汤你还欠三碗!”
楚潇咧嘴一笑,虚弱却明亮:“哥……我想喝你做的汤……就你那辣得让人想哭的味道……最好再来点葱花。”
话音未落,石皓手中新勺忽地轻鸣,南明火自勺心升腾而起,无火自燃,凭空熬煮。
一锅“醒魂面”浮现空中,汤色赤红,香气扑鼻,辣意直冲天灵,竟让四周残留的阴寒之气节节败退。
秦烈接过面,仰头一饮而尽。
热流滚过五脏六腑,汗水瞬间浸透衣衫,他砸吧砸吧嘴,大笑:“还是你做的饭,够味!活着的味道!”
就在此时,他背负的赤龙战戟忽然剧烈震颤。
龙首微闪,那枚“影泪”化作流光,融入战戟龙目。
刹那间,原本赤红的龙瞳褪去血色,转为纯粹的金青之色,如同晨曦破夜,蕴含新生之力。
戟身之上,浮现出一道从未有过的古老纹路——双誓缠龙纹!
一纹为“共命”:龙血燃尽,亦护兄弟周全;
一纹为“同归”:天地倾覆,亦与你并肩赴死。
秦烈伸手抚过纹路,指尖传来血脉共鸣的震颤。
他猛然扛戟而起,战意如火山喷发,直冲云霄。
一声长啸,他将赤龙战戟狠狠插入祭坛中央!
“试试——双影合击!”
话音落下,戟身轰然燃起金青烈焰,火焰中,一道庞大的影龙虚影缓缓踏出,鳞爪飞扬,龙目如炬,竟与秦烈并肩而立,仿佛另一个他,从命运深处归来。
与此同时,楚潇抬手执箫,归心步再踏一步!
箫声裂空,如凤唳九天,直刺苍穹。
音波化形,凝成一道金青剑气,与秦烈的战戟之焰交缠而上。
刹那间,戟影与箫声合二为一,撕裂虚空——
祭坛上空,一道赤金色的裂痕骤然浮现,宛如天穹被斩开一道伤口,星光倾泻而下,照亮三人身影。
风卷残雪,天地失声,唯有那道裂痕,见证着新生的战神与归心的兄弟,已踏出不可逆转的一步。
秦烈收回战戟,火焰敛去,双誓缠龙纹隐入戟身。
他抬头望着那道裂痕,眼神炽烈如火。
楚潇缓步走到他身旁,玉箫轻垂,声音沙哑却坚定:“下一步,咱们一起走。”
石皓扛着双勺站到另一边,咧嘴一笑:“只要你们别再把我一个人留在后头做饭就行。”
三人并肩而立,身影投在雪地上,拉得很长,仿佛能延伸至命运尽头。
远处山巅,雷烈立于风雪之中,身后百名铁甲亲卫列阵以待。
他忽然抬头,望向北方天际,瞳孔骤缩。
下一瞬,怒吼撕破寂静——
“统帅!葬箫谷方向,血月已升!伪龙皇残影在动!”雷烈的吼声如惊雷炸响在风雪之间,撕裂了祭坛上那一瞬的宁静。
秦烈握戟的手猛然一紧,指节泛白,戟身轻颤,仿佛也感知到了那自北方蔓延而来的不祥气息。
他缓缓转头,目光如刀,劈开百里风雪,直刺葬箫谷方向。
天边,一轮血月悄然攀上云巅。
那不是自然之月,而是以人魂为引、以怨念为基,逆炼天象的邪术印记。
月轮中隐约有龙影盘踞,扭曲狰狞,鳞片剥落处渗出黑雾,似有低语随风传来,蛊惑人心。
秦烈瞳孔骤缩,龙血在体内轰然沸腾,血脉深处传来阵阵哀鸣——那是属于远古龙族的警兆,也是……宿命的召唤。
“伪龙皇……”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眼中却无半分轻视。
那一战,他曾亲眼见证宗门长老被其残影一指湮灭,神魂俱碎,连轮回都不得入。
如今,它竟真的动了。
楚潇缓步走到他身侧,玉箫横握,指尖仍有余温。
方才那一式“归心步”,不只是武道的蜕变,更是心魂的归位。
他不再逃避,也不再愧疚。
这一次,他要站在秦烈身前,而非被护在身后。
“哥,”他声音很轻,却如剑出鞘,“这次换我护你。”
秦烈侧目看他,那双赤红龙瞳中,火光跳动。
他没说话,只是抬手,重重拍在楚潇肩上。
那一拍,千言万语尽在其中——信任、托付、生死与共。
石皓拎着新勺走来,勺尖滴落一缕南明火,落地即燃,烧出一道护阵符纹。
他胖脸上依旧带着笑,可眼神已无半分嬉闹。
他知道,这一战,不再是闯秘境、斗天骄的儿戏。
那是命与命的对撞,是他们三人用血换来的觉悟,必须亲自去守。
“兄弟的饭,不能凉。”他咧嘴一笑,将酒壶抛给秦烈,“但你要是再敢一个人冲前头,我下次就在你酒里下泻药。”
秦烈接过酒壶,仰头猛灌一口,烈酒顺唇角淌下,混着尚未干涸的血迹,滴落在赤龙战戟之上。
戟身嗡鸣,龙首微扬,那枚融入影泪后觉醒的“双誓缠龙纹”隐隐发烫,仿佛回应着主人的心跳。
就在此时,战戟龙目深处,一道幽微残念缓缓浮现——玄宸。
他曾是敌,也曾是镜。
如今,只剩一抹执念寄居于这柄染尽龙血的兵器之中。
“双誓已成,共命难破……”玄宸的声音如风中残烛,却带着洞悉一切的冷意,“可你们真以为,那‘伪龙皇’只是残影吗?”
秦烈咧嘴,眼中杀意如焰:“管他真身假身——”
他猛然将整壶烈酒泼向战戟!
酒液未落,戟身已轰然燃起金青烈焰,火焰冲天十丈,映得雪原如昼。
龙首双瞳齐亮,一金一青,宛如双日同出,照破阴霾!
“这一战,我们兄弟……一起烧了它!”
话音未落,三人腾空而起,气浪掀飞积雪千层。
身后,百灶齐燃,火焰冲天,无数曾受他们庇护的流民、散修、残兵,手持破旗,立于风雪之中,默默目送。
那一幕,如画卷铺展——三道身影破空而去,身后是火光连天,是万民守望,是逆命而行的开始。
而北方,葬箫谷上空,血月高悬,天地如浸血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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