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者带来的危机虽暂时解除，但留下的震荡却远未平息。
沈清妍瘫坐在沙发上，慢慢平复着狂跳的心脏和发软的双腿，她看向肖然，神情不明，他正低头检查着他的平板，似乎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只是一个小小的系统bug。
“你……没事吧？”
沈清妍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能量损耗低于3%，系统运行正常。”
肖然头也不抬地回答，随即补充了一句，“你的生理指标仍处于应激状态，建议……”
“我没事！”沈清妍打断他，深吸一口气，问出了盘旋在心头的问题，“刚才……你为什么那么做？你明明……”明明可以直接动用仙魔力量（这是一个法力不受限制的位面，因为各方势力觊觎女主‘情丝’，都要被各种攻略者穿成筛子了）。
肖然终于抬起头，看向她，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那是最优解。动用武力冲突等级过高，风险不可控，利用规则漏洞是效率最高、损耗最低的方式，而且……”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他指控你‘干扰系统’。这条指控逻辑不成立，我的任务模式选择是我自身的决策，与你无关，错误指控本来就需要被纠正。”
他的理由依旧全是逻辑和效率，但沈清妍却从中听出了一种近乎固执的“公正”。
‘挺难搞啊。’
就在这时，肖然忽然微微蹙了一下眉，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他抬手按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一个微小的、扭曲的电弧在他指尖一闪而逝。
“你怎么了？”
沈清妍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异常，看来刚才对抗执法者时，他显然是背地里动用了不少力量。
“没事儿，刚才 override系统规则时，承受了少量规则反噬。”
肖然放下手，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部分能量回路出现短暂紊乱，已启动自修复程序，修复完成度87%。”
规则反噬？
沈清妍的心猛地揪紧了。
‘反噬……’
她想起他之前说的，献祭情丝是为了宗门，现在又为了护着她对抗系统而受伤……
一种强烈的、冲动的情感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和权衡。
她猛地站起身，走到肖然面前。
“是不是……我的情丝，能帮你修复这个？”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肖然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分析道：“理论上，你的情丝能量若能被同化吸收，能极大加速修复过程，并永久性强化我对该类规则反噬的抗性。
但同化过程存在风险，且……”
“别说了。”沈清妍打断他，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按在胸口的手，“如果……如果我自愿分给你一点点呢？就一点点，帮你修复的话……”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震惊了。她在说什么？
情丝是多么重要的东西！老头子再三叮嘱！
她竟然想主动分给一个来历不明、目的存疑的攻略者？！
可是，看着他现在这副明明受了伤却毫不在意的样子，想到他刚才挡在她身前与系统据理力争的模样……
她无法说服自己袖手旁观。
肖然彻底愣住了。
他那总是高速运转的逻辑处理器似乎第一次出现了停滞。
他深邃的眼眸注视着沈清妍，仿佛想从她眼中读出这完全不符合“最优生存逻辑”的行为背后的真正算法。
沉默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微弱的、难以辨识的波动：
“自愿分享……情丝？”
“为什么？”
“没什么？当我没说。”
‘我脑子抽了吧，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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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然似乎将“尝试喜欢”这个课题，彻底变成了一项需要严谨数据支撑的长期科研项目。
沈清妍的日常生活里，多了一个无处不在的“观察员”。
清晨，她下楼吃早餐时，会发现肖然已经坐在客厅，平板电脑的光映在他冷静的眸子里。
他并不会总是盯着她看，但沈清妍能感觉到，自己的一举一动，从拿起哪片面包，到咖啡里加多少奶，都可能被纳入了某个名为“沈清妍行为模式分析”的数据库。
“根据过去七天数据，你选择全麦面包的概率是85%，但今天选择了白吐司，原因是否是白吐司边缘烤制程度更符合你今早的味觉偏好？”
某天早上，肖然忽然开口，语气平静无波。
正咬着吐司边的沈清妍差点噎住：“没什么原因，随手拿的而已。”
“随机选择。”
肖然点点头，在平板上记录，“引入不可预测变量。备注：需观察随机选择是否伴随情绪波动。”
沈清妍：“……”她决定无视他，继续吃早餐。
类似的情况层出不穷。
她窝在沙发里看喜剧电影笑得东倒西歪时，会瞥见肖然微微蹙眉，记录：“外界视听刺激引发剧烈生理反应（大笑），持续时间XX秒，伴随面部肌肉群特定运动模式。
与数据库‘愉悦’反应匹配度72%。但刺激源逻辑性低下，匹配度差异原因待分析。”
她因为工作上一个难题而烦躁地揪头发时，又会听到他冷静地分析：“目标出现焦虑体征，压力源明确，根据历史数据，提供热牛奶与薄荷精油辅助方案的成功率为68%。是否执行？”
“不用！谢谢！”沈清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她感觉自己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而肖然就是那个拿着记录板、毫无感情的研究员。
这种被全方位解剖分析的感觉，让她浑身不自在，却又无处发作，因为对方的态度“科学”得令人发指。
然而，偶尔地，沈清妍会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和谐音”。
有一次，她午睡醒来，迷迷糊糊走到客厅，看到肖然正站在窗边，望着外面院子里爷爷精心培育的一丛蓝色绣球花出神。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平板边缘轻轻敲击，眼神不再是那种纯粹的观察和扫描，而是……一种极淡的、难以形容的空茫。
沈清妍下意识地停住脚步，没有打扰他。
大约过了十几秒，肖然似乎猛地回过神来。
他迅速抬起平板，对着那丛绣球花扫描了一下，语气已经恢复一贯常有的冷静：“Hydrangea macrophylla，土壤pH值偏酸导致花色呈蓝，最佳观赏期剩余约23天。”
还有一次，她故意讲了一个非常无厘头的冷笑话。
肖然先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似乎在处理信息，然后，他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抽搐了一下，就像是系统处理一个无法识别的异常代码时产生的短暂卡顿。
这个过程不足半秒，随即他又恢复了正常，开始分析：“该语句试图通过逻辑谬误和意外性制造幽默效果，理论上，成功率低于5%。但你的预期反应是‘笑’，为何？”
沈清妍看着他那副认真求解的样子，这次是真的忍不住笑了出来，不是因为这个笑话，而是因为他这诡异的反应。
“没什么，有bug了吧。”她摆摆手，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肖然闻言，却真的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系统状态，确认道：“系统运行正常，未检测到错误代码。”
沈清妍笑得更大声了。
她发现，偶尔让这个人形计算机出现一点点无法用逻辑解释的bug，竟然成了她对抗这种诡异观察的小小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