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逐野跟着王主任去了街道合作社。
合作社就在隔壁胡同,一个挺大的院子,以前像是个小作坊,里面堆着不少木材,空气中弥漫着刨花和油漆的味道。七八个老师傅和学徒工正在忙碌,锯木头、凿榫眼、组装家具,叮叮当当,倒是挺热闹。
王主任直接领着张逐野找到一个戴着蓝色解放帽、穿着旧中山装、看起来像是负责人的中年男人。
“马主任,这就是我跟你提的小张,张逐野。手艺不错,你给看看。”王主任介绍道。
马主任上下打量了张逐野几眼,眼神里带着点审视和怀疑。太年轻了,而且听说之前是掏粪的?“老王推荐的人,我肯定信得过。不过合作社有合作社的规矩,手艺行不行,得活儿说了算。”
他随手一指角落里一堆废料:“那儿有几个瘸腿凳子,你挑一个,修给我看看。工具那边都有。”
这是要考较了。
张逐野没废话,点点头,走过去看了看。凳子腿榫头松了,还有点劈叉。他挑了个最难的,拿到工作台前,拿出自己的几件常用工具——他习惯用自己的。
马主任和王主任就在旁边看着。
只见张逐野动作麻利,几下就把松动的榫头拆开,看了看劈叉的地方,又找了一块合适的废木料,削成小楔子,蘸了点胶,精准地敲进去,然后再把榫头重新组装,用锤子轻轻敲实。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用十分钟,一个晃晃悠悠的破凳子就变得四平八稳。
马主任眼中的怀疑消失了,换上了惊讶和欣赏。“行啊!小子!手底下有活儿!这楔子打得刁钻,是老师傅的路子!”
王主任脸上也有光,笑道:“怎么样?没骗你吧?”
马主任点点头,态度热情了不少:“成!就冲你这手艺,留下了!咱们这儿按件计工,多劳多得。基本工资一个月十八块五,加上计件,好好干,一个月挣个三十没问题!怎么样?”
三十块!这在这个年代算是相当不错的收入了,比很多正式工都强。
张逐野心里盘算了一下,比干散活稳定,而且这里材料工具齐全,能接触到的活也更复杂,有利于提升手艺。
“成。谢谢马主任。”他点头应下。
手续办得很快。王主任又叮嘱了几句,就先走了。马主任给张逐野安排了个工作台,发了个围裙,就算正式上岗了。
合作社里的老师傅和学徒工们,都对这新来的年轻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有友好的,也有漠然的,还有几个眼神里带着点不服气,觉得他是走后门进来的。
张逐野一概不理,埋头干自己的活。马主任先给了他一些修修补补的零活,他做得又快又好,半天功夫,就把堆在那儿的几件残次品都收拾利索了。
下午,马主任搬来一张新的图纸,是给附近小学做一批课桌椅。
“小张,你试试这个,凿榫眼会吧?按这个尺寸来。”马主任想看看他真本事。
张逐野接过图纸看了看,点点头。拿出凿子和锤子,量好尺寸,弹上线,然后手腕沉稳地下凿。嗒嗒嗒……声音清脆有节奏,木屑均匀地飞出,榫眼方正平整,深浅一致。
旁边一个原本有点不服气的老师傅凑过来看了看,咂咂嘴,没说话,回去干自己的活了。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一下午,张逐野就凿好了十几个椅腿的榫眼,效率惊人。
下班的时候,马主任满意地拍拍他肩膀:“好小子!真没看出来!明天开始,你跟我做这批课桌的大料!”
【来自马主任的认可 惊喜,情绪值 300】
【来自老师傅A的轻微佩服,情绪值 100】
【来自学徒工B的嫉妒,情绪值 50】
张逐野脱下围裙,收拾好工具。第一天还算顺利。
回到院里,消息传得飞快。都知道张逐野不仅没饿死,反而进了合作社,端上了铁饭碗(虽然是集体的),一个月能挣三十块!
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更多了。
贾家又传来贾张氏指桑骂槐的动静,但声音小了很多,更像是无能狂怒。秦淮茹看他的眼神更加复杂。
刘海中听说后,在家里又摔了一个茶杯。凭什么?一个差点被枪毙的坏分子(他心里这么认为),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街道办真是瞎了眼!
他越想越气,觉得必须得做点什么,不能让他这么舒坦。
第二天,张逐野去合作社上工。马主任直接把他带到了做课桌面的大木板前。
“这料不错,松木的,得刨平了,不能有毛刺,尺寸得卡准了。”马主任交代道。
张逐野拿起长刨,深吸一口气,开始干活。全身力气通过手臂传到刨子上,推动着刨刀吃进木头,发出沙沙的声响,薄而均匀的刨花卷曲着落下,露出下面光滑平整的木面。
他干得投入,没注意到合作社门口,刘海中正鬼鬼祟祟地往里探头探脑。
刘海中是憋着坏来的。他想找马主任“反映反映情况”,说说张逐野“成分不好”、“历史有问题”,最好能让合作社把他开了。
可他刚瞅见张逐野在那卖力干活,马主任就在旁边看着,一脸满意。刘海中顿时有点怂,犹豫着不敢进去。
正好这时,街道办的一个办事员跑来合作社,说是王主任找马主任去开会,急事。
马主任应了一声,对张逐野交代一句“好好干”,就匆匆走了。
刘海中一看机会来了!马主任走了,就剩张逐野和几个工人!他整了整那件勒肚子的新衣服,背着手,摆出二大爷的派头,踱了进去。
他没直接找张逐野,而是先找到旁边一个看起来年纪大点的老师傅。
“老师傅,忙呢?”刘海中打着官腔。
那老师傅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您哪位?有事?”
“我是红星四合院的二大爷,刘海中。也是院里现在的负责人。”刘海中强调了一下身份,“我来是想向你们领导反映一下你们这新来的工人张逐野的问题!”
他声音不小,周围几个工人都听到了,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看了过来。
张逐野也停下了刨子,冷冷地看向刘海中。
那老师傅皱了皱眉:“小张?他有什么问题?手艺挺好的啊。”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刘海中见有人搭腔,来了劲,“你们别看他手艺好,他这人思想有问题!以前在院里就惹是生非!还差点……差点出大事!你们用这样的人,可得小心点!别让他坏了合作社的名声!”
他不敢提易忠海的具体事,只能含糊地泼脏水。
几个工人面面相觑,看向张逐野的眼神有点变了。
张逐野放下刨子,走了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冷得像冰:“二大爷,我有什么问题,你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我在院里惹什么是生什么是非了?你说出来,正好也让街道办王主任和派出所的同志一起来评评理。”
他直接抬出了王主任和派出所。
刘海中顿时噎住了,脸憋得通红。他哪敢细说?一说不就扯出易忠海,连带他自己也不干净?
“你……你心里清楚!”刘海中只能虚张声势,“反正你这种人,就不该待在合作社!”
“我哪种人?”张逐野逼近一步,“我是街道办王主任介绍来的,是合作社马主任考核过的。你说我不该待,是在质疑王主任和马主任的眼光?还是你觉得,你比街道办和合作社的领导还英明?”
这话扣帽子扣得厉害!
刘海中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连连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你别胡说!”
“不是那个意思?”张逐野冷笑,“那你是什么意思?无缘无故跑到我工作单位来污蔑我,破坏生产,这是什么行为?要不要现在就去街道办,找王主任说道说道?”
刘海中彻底慌了,他本来就想偷偷使个绊子,没想到张逐野这么硬茬,直接就要闹大。
“我……我就是路过……随便说说……我还有事,先走了!”刘海中狼狈不堪,扭头就想跑。
“站住!”张逐野冷喝一声。
刘海中身体一僵,定在原地。
张逐野走到他面前,压低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刘海中,易忠海怎么进去的,你心里没数吗?你想当一大爷,没人拦着你。但别来惹我。再敢给我使绊子,我就把你知道的、参与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全都抖出来!让你进去陪易忠海!”
刘海中吓得脸无人色,双腿发软,差点跪在地上。他惊恐地看着张逐野,像是看到了恶鬼。
“滚。”张逐野吐出最后一个字。
刘海中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跑了,连头都不敢回。
合作社里一片寂静。
工人们看着张逐野,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这年轻人,不光手艺硬,脾气更硬!连院里的大爷都敢这么怼!
张逐野像没事人一样,回到工作台前,拿起刨子,继续干活。
嗒嗒嗒……刨木头的声音再次响起,平稳而有力。
但经过这么一闹,他在合作社的地位,算是立住了。至少短期内,没人敢再小瞧他,或者来找不自在。
下班前,马主任开完会回来,似乎听说了点什么,把张逐野叫到一边,没多问,只是拍了拍他肩膀:“好好干,合作社凭手艺吃饭,别的乱七八糟的事,少搭理。”
“知道了,马主任。”张逐野点点头。
他知道,刘海中这蠢货不足为虑。但合作社这地方,人多眼杂,也并非净土。
他注意到,角落里一直有个沉默寡言的老木匠,姓杨,技术最好,但脾气有点怪,从不跟人交流。马主任对他都很客气。下午刘海中闹事时,那老杨头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又低头干自己的活了,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张逐野心里留了意。
下班回到院里,阎埠贵溜达过来,推推眼镜,貌似闲聊地说了一句:“老刘下午回来,脸色可不好看,说是病了,躺床上了。”
张逐野嗯了一声,没接话。
阎埠贵讪讪地走了。
夜里,张逐野盘点着今天的收获。工资虽然还没发,但有了稳定预期。技能熟练度在提升。情绪值也收获了一些。
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在合作社,看到了新的可能。
那个沉默的老杨头,还有马主任偶尔看向仓库后面那扇总是锁着的小门的眼神……
这合作社里,好像藏着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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