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腹黑小孤女,虐渣逆袭又宠夫 > 1.我很期待,今晚的……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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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寒意渗透过身下潮湿杂乱的草垫,伴随着腐朽霉味悄然侵入她的呼吸。

林笑鱼猛地睁开眼。

黑暗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几乎要将她吞没。只有一丝微弱光线自高处针眼般的小窗费力挤入,在尘埃满布的空气中勾勒出一道苍白而惊悚的光迹。

林笑鱼微微动弹僵硬身躯,铁链随之哗啦响动,手腕处被镣铐磨破的肌肤传来阵阵刺痛。

“吱呀——”

老旧的木门被粗暴地推开,刺眼的光线涌入,一个穿着藏青色素纹衣衫、面容刻板阴沉的老妇端着一个乌木托盘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面无表情的仆妇。

托盘上,一把镶玉匕首,一段叠得整整齐齐的白绫,一个铜盆油润泛光。

“姜姑娘,时候到了。”嬷嬷的声音干涩冰冷,像生了锈的铁器摩擦,“老身要开工了。”

林笑鱼眼里闪过一缕疑惑。

她分明记得,自己正在与一名跨国犯罪集团头目谈判,最后一眼看见的是通天的火光,爆炸的冲击波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就像一片被飓风吹起的树叶,被狠狠地抛向空中。

可她现在所处的地方,不像是太平间。

破败,杂乱。四周的墙壁剥落,露出了里面的砖石,地面上散落着各种杂物,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腐烂气味。

嬷嬷只当她是害怕,慢慢走到她身前,讥笑道:“姜姑娘,一觉睡迷糊了?不会以为自己进王府是来当王妃的吧?”

“姜?……”

林笑鱼刚想发问,太阳穴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一段陌生而沉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自己的确因为爆炸死掉了,新的身体的主人名叫姜令,是前废太子姜晤之女。

十一年前,废太子制毒弑君。老皇帝大怒,下令满门抄斩。而她自己却不知为何活了下来,秘密寄养在城中,从高高在上的郡主,成了见不得光的罪女。

两三天前,一干侍卫闯入家中将她五花大绑,送进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府,美其名曰“为摄政王祈福”,实则是用她的一条废命,作为“人祭”,最后只剩死路一条。

而这里,是摄政王府最偏僻阴森的静思院柴房。

她的归宿,是悄无声息的死亡。

接收到记忆的林笑鱼认命地叹了口气。

……所以大多女孩子幻想穿越的时候,她对古代一点兴趣都没有。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以姜令的身份,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

嬷嬷蹲在姜令身前,粗粝的手指缓缓划过她的脸,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可惜了。这么好的脸蛋,大人也不见上一面。但你也不用怕,老身会注意点,只把你的血放光,再给你漂亮的空壳子里填补上世界上最好的香料,保准大人喜欢——”

“哎。”姜令突然叹了口气,“嬷嬷,看你对我这么好的份上,我也好心给你个提醒。”

嬷嬷皱起眉,浑浊的老眼锐利地扫向她:“怎么?死到临头,拖延时间是没用的。老奴劝你别白费力气挣扎,徒增痛苦。”

“嬷嬷多虑了。我只是想提醒嬷嬷一句……”姜令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狂跳的心脏和镣铐带来的刺痛,目光如炬,紧紧锁住嬷嬷那双带着些许不耐的眼睛,“小心身边人。”

嬷嬷脸色一沉:“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诅咒老身?!”

“并非诅咒。”姜令语速加快,声音压得低却清晰无比,每一个字都像敲在对方心坎上,“您好好想想,是不是近日诸多事物莫名出了岔子,连累您受了奚落?”

嬷嬷停在脸上的手猛地一顿,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她确实因为这一个月来接连好几桩不大不小却烦人的失误,被内院大总管不轻不重地训了好几次,心里正憋着火又惶惑不安,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姜令紧紧盯着她的反应,知道自己赌对了第一步。

不料,嬷嬷身旁的两个仆妇竟突然扯过白绫:“张嬷嬷,老奴这就把她的嘴封上!”

“等等。”

“等等!”

姜令和张嬷嬷同时出声,张嬷嬷硬生生喝止了正要扑上来的两位仆妇。她浑浊却精明的眼睛死死钉在姜令脸上,“继续说。”

姜令深吸一口气,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张嬷嬷略显磨损的袖口和指尖那点不易察觉的墨痕,“您袖口内衬沾染的墨迹,色泽沉黑,胶轻质细,像是特制松烟墨。这绝非府中下等仆役或普通文书所能用的寻常货色,且墨迹新鲜,显然只是一个时辰内的事。”

张嬷嬷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口,脸色微微发白。

“小女猜测,一个时辰内,有人拿来需要您经手用印的文书账目,而您签字之后,又暗中调换成了以这种特制松烟墨书写之物。墨色虽相近,细微处却有差别,小女斗胆猜测,那人必是拿捏您不识货色,才敢出此下策。而这等能近您身、在您眼皮底下做手脚的,必是您平日颇为信任的‘自己人’。”

“你、你胡说!”张嬷嬷声音尖利,却透着一丝心虚的颤抖。她猛地想起前几日核对一批采买用度时,似乎确实觉得账目墨色与往常略有不同。

“我是否胡说,嬷嬷心中自有判断。”姜令趁热打铁,“您能赐小女痛快一死,过后您再被发落,可就没有人再能帮您了。”

这番话如同冰锥,狠狠刺入张嬷嬷的心底。

她能在摄政王府做到有头有脸的嬷嬷,自然不是蠢人。她确实因几桩不大不小却接连不断的失误被内院管事训斥,正焦头烂额。偏偏今早,王妃身边的嬷嬷吩咐婢女拿账目给自己过眼……

此刻被姜令这般抽丝剥茧、直指核心,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张嬷嬷暗暗压住内心的波涛,再度打量眼前这位“祭品”。虽苍白憔悴,身陷囹圄,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冷静、锐利,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

这哪里像个即将赴死之人?

张嬷嬷站起身来,却没有因为这一番话轻易放了她。

她挺直了腰板,将惊涛骇浪强行压下,面上又恢复了惯有的、带着几分威严的沉静。

府中持事多年,她自然不能仅凭这罪女几句话就自乱阵脚。

“你帮老身?姜姑娘,王爷要是知道你没有死,怪罪老身办事不力,那也是杀身之罪。”

“那是自然。”姜令说了那么多话,这具身体已经喘起来了。她微微平复了些,再度开口,抛下第二枚筹码,“所以麻烦您立刻转告王爷,府中有叛党,今夜必会动手。”

……

书房内,烛火通明,檀香袅袅。

沈栖鹤一袭月白常服,面容苍白,正执笔挥舞书写着什么。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半束,侧脸线条完美无瑕,气质清冷出尘,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暗卫跪地,低声回禀了静思院柴房内听到的一切。

听到那句“府中有叛党,今夜必会动手”时,沈栖鹤笔下未停,甚至连眼神都未曾波动一分。

直至听到姜令对张嬷嬷的那番推断,他如玉的指尖才微微一顿,一滴饱满的墨汁滴落在宣纸上,缓缓氤开。

他缓缓放下笔,拾起旁边雪白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根本不存在的污渍。

“哦?”一个单音字节,从他那张好看的薄唇中溢出,清冷如玉磬,却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兴味,“一个祭品,在柴房里就能推测这么多?”

他抬起眼,眸色是纯粹的墨黑,深不见底,却没有任何情绪。

暗卫回忆着姜令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柴房的墙壁。

她语气平缓却笃定:“入府经三道岗哨,西侧换防比东侧延迟三息。东南角楼视野最佳,但下有死角。今日无月星暗,加上风中有火油味逸散,小女猜测,他们今晚必会动手。”

那会儿的姜令,面色苍白,娇瘦脆弱,戴着镣铐,困于柴房,却有着与处境截然不同而又近乎可怕的洞察力。

她的话清晰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判断,根本不像一个终日惶惶的深闺罪女所能说出。而她所说的每个字,都能对得上府里发生的一切。

暗卫不得不请示:“王爷,属下马上安排……”

沈栖鹤的唇角极轻微地勾了一下,那弧度冰冷而完美,毫无温度,“不必,等着就好。”

沈栖鹤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完美无瑕的面容上,那双深邃如夜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仿佛孩童初见新奇玩具般的纯真好奇与探究之意。

一个本该认命赴死的祭品,竟拥有如此有趣的洞察力。

他真的很期待……今晚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