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甩镫下马,把缰绳扔给张大彪,背着手往前走了几步,目光扫过那些正在执勤和训练的独立团士兵,眉头却不自觉地微微皱了起来。
队伍是支好队伍,但总觉得少了点精气神,不少战士脸上还带着之前战斗失利的阴霾和沮丧。
“唉,”李云龙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多好的一支队伍啊…就是缺了股子锐气。要是…要是周华那小子还在,给老子当个营长,带着他的兵打个样,这独立团的魂儿,立马就能提起来!”
提到“周华”这个名字,站在他身后的张大彪脸色瞬间黯淡下来,原本挺直的腰板似乎也微微佝偻了一些。
他沉默着,没有接话,只是用力攥紧了手中的缰绳,指节有些发白。苍云岭那场惨烈的突围战,一连断后,全军覆没…是他心里一直过不去的一道坎。
周华,曾是他手下最能打、最有灵性的排长啊!
两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只有寒风掠过光秃秃的树枝,发出呜呜的声响。
甩了甩头,似乎想把这沉重的情绪抛开,李云龙迈开步子。
“走,进去看看孔二愣子给咱准备了啥‘好果子’吃!”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独立团的指挥部...一间普通的农家院落。
刚一进门,李云龙就愣了一下。
只见原独立团团长孔捷,此刻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处理军务,而是如同一尊铁塔般矗立在炕前,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赫然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刀身厚重,刃口锋利,一看就是饮过血的战场杀器。
“孔二愣子!你他娘的这是唱哪出啊?”
李云龙满心疑惑,指着那大刀。
“咋的?老子来接你的班,你不服气,还想跟老子练练?”
孔捷猛地抬起头,眼睛布满了血丝,他死死盯着李云龙,声音沙哑得厉害。
“老李!你来了正好!”
说着,他“哐当”一声,将那把沉重的大刀猛地拍在了炕桌上,震得桌上的煤油灯都跳了一下。
“老总撤了老子的职,让你来当这个团长,老子认了!谁让老子打了败仗,丢了大人!”
孔捷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深深的屈辱。
“可老总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又让老子留在独立团,给你当副团长!这…这他娘的是在磕碜我孔捷!我孔捷也是要脸的人!”
李云龙听到这话,眼睛眨了眨,似乎明白了什么,刚想开口。
却见孔捷猛地举起了左手,摊开按在炕桌上,右手再次抓起了那把大刀,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和狠厉。
“老子思前想后,这场败仗,这笔糊涂账,总得有个了结!老子欠你李云龙一个人情,今天就用这两根手指头还了!从此咱们两清!”
话音未落,他手臂猛地挥起,那大刀带着风声,就朝着自己按在桌上的左手小指和无名指狠狠砍去!
“住手!你他娘的疯了!”
李云龙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死死抓住孔捷挥刀的手腕,两人顿时较上了劲。
张大彪也赶紧上前帮忙,好不容易才把刀从孔捷手里夺了下来。
“孔二愣子!你狗日的脑子让驴踢了?!”
李云龙气得大骂。
“老子是那种看你剁手指头的人吗?咱们兄弟之间,用得着来这一套?!副团长怎么了?正团长副团长,不就是个名分?
以后团里的事,咱们兄弟俩商量着来!有肉一起吃,有鬼子一起打!你他娘的别给老子整这娘们唧唧的玩意儿!”
孔捷挣扎了几下,见李云龙和张大彪死死拦着,那股突如其来的冲动和狠劲也慢慢泄了下去。
他喘着粗气,颓然坐倒在炕沿上,双手捂住了脸,肩膀微微颤抖着。
一个铁打的汉子,此刻竟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李云龙见状,语气也缓和了下来,递过去一袋烟丝。
“行了行了,老孔,多大点事儿。胜败乃兵家常事,咱老李也不是没吃过亏。关键是得把场子找回来!跟老子说说,那伙鬼子到底他娘的是什么来头?能把你的独立团咬下这么大一块肉?”
提到那场遭遇战,孔捷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重新燃起怒火和困惑。
他接过烟袋,却没心思抽,沉声道。
“邪门!太他娘的邪门了!那伙鬼子,人不多,估计就百十来人,可那火力…老子从来没听过那么密的枪声!根本不是三八大盖和歪把子!咱们的战士冲上去一排,倒下一排!根本靠不近!”
李云龙眯着眼,仔细听着,从兜里掏出两个黄澄澄的子弹壳,扔到了炕桌上。
“你看看这个。”
孔捷拿起子弹壳,仔细看了看,眉头紧锁。
“这是…”
“这是美制汤姆逊冲锋枪的子弹壳!”
李云龙肯定地说道。
“老子在村口捡到的。这种家伙事,火力猛,射速快,近战威力极大!晋西北的小鬼子,穷得叮当响,主力部队都未必能装备多少自动火器,更别说这种稀罕的美国货了!”
他敲着桌子,分析道。
“这说明,袭击你们的这伙鬼子,绝对不是普通的日军部队!他们装备精良,而且受过极其严格的特殊训练,擅长夜间渗透和突袭!这是一伙专门干黑活的精锐!”
孔捷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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