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刚推开工作室的门，助理就小跑着迎上来，把手机递给他。屏幕上热搜词条高高挂着，秦婉的名字排在前面，配文只有一句轻飘飘的话：“有些人流量来得快，去得也快，毕竟没作品撑着，再热闹也只是烟火。”底下还贴了张剧组围读的照片，她坐在C位，笑得温柔又体面。
他没说话，先走到饮水机前倒了杯温水，轻轻吹了两下才喝。热水顺着喉咙滑下去，让他从晚宴后的疲惫里清醒了几分。他低头翻了眼微博，评论区早就炸了锅，有人替他打抱不平，也有人趁机踩一脚，说他靠脸吃饭、蹭影后热度上位。
他一条条看过去，手指滑得很慢，但眼神很稳。
助理站在旁边，声音压得低低的：“要不要发个声明？或者让林姐出面压一压舆论？”
江屿摇摇头，把手机放在茶几上，顺手翻开下周综艺的流程表。纸页翻动的声音盖过了空调的嗡鸣。他知道这节目导演最讨厌炒作，要是这时候跳出来对骂，反倒显得自己心虚。
“她想立实力人设，那就让她立。”他语气平静，“我干嘛要陪她演对手戏？”
话音刚落，脑子里忽然响起一声轻巧的提示音——像是风铃被风吹了一下，转瞬即逝。他知道，那是系统动了。
走得远不远，看实力；吵得凶不凶，看心态。我随缘，您随意。
他敲完这条回复，点了发布，然后直接锁屏，把手机反扣在桌上。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连表情都没变一下。
助理盯着屏幕看了会儿，忍不住笑出声：“这话一发，估计又要被截图疯传了。”
江屿抬眼：“传就传呗，又不是我说得不好。”
他说完起身，绕到沙发另一侧坐下，重新打开流程表。这次是户外竞技类综艺，有体力挑战也有即兴任务，录制三天两夜。他扫了眼嘉宾名单，发现周野也在。
正想着，手机震了一下。他没去拿，助理却先看了一眼，惊讶地“咦”了一声：“秦婉……删博了？”
江屿头也没抬：“她不是玻璃心，是算盘打空了。”
果然，不过半小时，话题风向就变了。不少网友开始质疑秦婉：“刚夸完自己演技炸裂，转头就酸别人没作品？”“你剧都还没播，急着踩谁呢？”“是不是最近资源荒了，只能靠拉踩引流？”
更有人翻出她前年采访原话：“我觉得演员不该被流量绑架。”现在配上新博文截图，标题直接起成《今日份双标现场》。
江屿全程没再碰手机。他把流程表摊开铺在茶几上，用笔圈出几个可能需要准备的环节，又在“即兴表演”那一栏打了颗星。
他知道这类任务最容易触发系统奖励。上次极限挑战临时改台词，脑中突然冒出一段押韵又搞笑的rap，全场笑翻，导演回头还问他是不是提前写好了剧本。
其实他哪写过？就是当时和周野蹲在泥地里等镜头，随口接了句梗，系统就给了“综艺神吐槽”技能。
现在想想，那些所谓的灵光乍现，大概都是“缘分值”攒够了的结果。
他不信运气，但他信感觉。只要不做作、不刻意，顺着当下走，事情往往就会往舒服的方向发展。
就像刚才那条微博，他根本没想反击谁，只是觉得该这么说。清清楚楚，不带火气，也不卑不亢。
这才是最狠的回应。
工作室灯光暖黄，窗外城市依旧喧嚣。楼下偶尔传来车声，楼上安静得只剩纸页翻动的窸窣。
大约四十分钟后，林飒来电。
“你那条微博我看了。”她开门见山，“处理得不错，没掉进她的节奏里。”
江屿嗯了一声：“她要的是我跳脚反驳，我偏不。”
“聪明。”林飒顿了顿，“不过你也别太放松，秦婉背后团队不是省油的灯，接下来可能会换个方式蹭你。”
“随便。”他靠在沙发背上，伸了个懒腰，“她要真有本事，就把剧拍好点。观众眼睛是雪亮的，不会因为你多发几条微博就买账。”
林飒轻笑：“行吧，你佛系到底。对了，明天上午十点，节目组要开线上筹备会，记得上线。”
“记住了。”
挂了电话，他把笔搁下，活动了下肩膀。流程表上已经被他画满了批注，有些地方还贴了便利贴，写着“试试反转”“这里可以玩梗”。
他起身去厨房热了杯牛奶，回来时看见手机亮了下。是微博推送：【秦婉发文称“专注作品，拒绝无谓争论”，原文已删除】。
他瞥了一眼，没点开。
这种声明，说白了就是退场台阶。嘴上说着不屑争论，实际上已经被舆论反噬得不得不收手。
他喝完牛奶，把杯子放进水槽冲洗。水流哗哗响着，冲走杯壁残留的奶渍。他顺手擦干手，回到客厅，发现沙发上多了个东西——是今天晚宴用的红色邀请函残片，不知什么时候从笔记本里滑了出来。
他弯腰捡起，看了看，没再夹回去，而是随手塞进了外套口袋。
反正下周就要录综艺，说不定路上还能当书签用。
他重新坐下，继续研究流程表。看到“双人协作任务”那一栏，想起周野总爱临时加戏，不由得笑了下。这家伙上次在游戏环节突然喊他“兄弟情深”，还非拉着他在镜头前比心，搞得观众直喊“磕到了”。
想到这儿，他顺手在旁边写了行小字：【如果他敢比心，我就比耶】。
刚写完，手机又震了下。这次是周野发来的语音消息。
他点开，里面传来熟悉的沙哑嗓音：“喂！明天开会别迟到啊！还有——听说秦婉暗讽你没作品？哎哟我跟你说，咱这期节目剪出来，保准让她闭嘴！我都跟导演说了，给你安排个王炸环节！”
江屿听着，嘴角翘了翘，回了句文字：“别整活太多，我怕扛不住。”
周野秒回：“你啥时候扛不住过？上次停电你都能指挥安保排险，这叫天赋异禀懂不懂！”
他笑了笑，没再回。
天赋异禀？他可不敢认。他只知道，每次他不想争的时候，事情反而会自己理顺。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随缘”。
他合上流程表，往沙发里陷了陷，闭眼养神。脑子里却浮现出刚才那条微博的评论区截图——有人写道：“江屿最大的杀伤力，就是从来不觉得自己在攻击谁。”
他睁开眼，看向茶几上的手机。
屏幕黑着，映不出任何光影。
但就在他凝视的瞬间，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他没解锁，也没去看是谁发的。
只是静静地坐着，听那提示音轻轻响起，像一阵风吹过屋檐下的铜铃。
他的手指搭在膝盖上，微微动了下。
下一秒，他伸手拿起外套，准备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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