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锚定：公元**年。距下次世界层次穿越剩余4880天～此期间有任何需求，均可呼叫我。」
机械的提示音突然在意识里炸响，我猛地从稀薄大气中坐直身体，指尖先抚过温热的胸膛，确认量子躯体没有异常，又重重拍了拍额头，语气里满是嫌恶：「谁给我装了个弱智AI？好好的意识空间，突然多这么个东西。」
「你才弱智！会不会说话？」量子心流中骤然炸响一道带着愠怒的声音，音色鲜活，完全不像冰冷的电子音。
我挠了挠凌乱的发丝，眼神瞬间警惕起来，体内的量子能量下意识绷紧：「哈？我这是被意识入侵了？什么时候的事？」跨越这么多层级，还从没遇到过能悄无声息钻进心流的存在。
「放心，没有入侵。」那声音缓和了些，带着几分解释的意味，「我是你认知里111层世界的月核量子态雾。之前你在热寂炽流里调整拓扑电子结构时，我不想被规整成毫无自我的量子态物质，就偷偷躲进了你的量子心流。」它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丝熟稔，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这阵子我一直在看你所有的记忆、经历和感触，你在113层世界守着地球的孤独，在月球陨石坑的落寞，还有和李将军对话时的不忍……现在没人比我更懂你。你意识底层那点挥之不去的孤独感，以后有我陪着，该开心了吧？」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嘴角不自觉扯出抹浅淡的笑，不是刻意的，是真的觉得意外又放松。「行吧，总比之前那生硬的电子音强。」顿了顿，我忽然想起什么，又问，「总不能一直‘你你你’地叫，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好？」
「不用啦！」声音立刻接话，带着几分雀跃，像早就想好了答案，「我自己想好了，叫‘凡凡’，跟你有关，又有我自己的意思。」
「反正本质也是‘我’的一部分，那就叫凡凡。」我笑着应下，心里那点因突然闯入者而起的警惕，彻底散了。
抬眼望向悬于深空的皎洁月球，一个念头刚冒头，「先去接110层世界的自己出来？现在我已经稳定在量子反常霍尔态，应该不会再出现能量不稳的情况了吧？」
心流里的凡凡已抢先响起：「检测到目标：月球。当前直线距离39.8万公里，凡凡已规划最优隧穿飞行路线，全程预计3秒，能量消耗仅0.01%。」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藏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孤独了太久的路，突然多了个能预判我想法的「同伴」，这份热闹，确实还需要点时间适应。不再多想，我一步迈入眼前骤然展开的淡紫色隧穿通道，身影瞬间消失在地球最外层的稀薄大气中，只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光痕。
精准抵达月球引力范围的瞬间，一股莫名的舒畅感掠过心头，隧穿过程平稳得几乎没有感知，能量也没有丝毫浪费。「还真不错，凡凡的规划比我自己估算的还精准。」下一秒，我的身影已出现在月核隔离层外。目光扫过悬浮在隔离层外的三台反物质约束器，正欲打破磁瓶效应，将其中禁锢的十吨反氢凝作一团抛向虚空，量子心流里突然炸开急切的呼喊：「给我！别扔！反氢能补充量子心流的算力，扔了太可惜！」
我眉峰微蹙，虽有些疑惑，但手指已先一步探入反氢之中，指尖仿佛凭空张开了微型黑洞，十吨反氢瞬间被吞噬得一干二净，连一丝能量逸散都没有，量子反常霍尔态的优势，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失去约束物的三台反重力约束器马上发出刺耳的嗡鸣，却被我抬手间揉碎成飘散的基本粒子，彻底消失在面前。
紧接着，我熟练地抬手成刀，凌空一劈，无色的能量刃划破虚空（自从完成量子反常霍尔态，能量的逸散已被完全扼制，连多余的光痕都没有）。这次隔离层被劈开的截面处，连迸出几蓬金色火花的时间都没有，就应声分为两半，干脆得像切开一块软玉。一团淡蓝色的量子雾从中飘出，如乳燕归巢般，毫不犹豫地撞向我的胸膛。
「嗯？」我忽然一怔，这团量子雾并未像往常一样融入我的量子躯体，反而径直钻进了我的量子心流，与凡凡的波动迅速交织在一起。
心流中随即响起一道循循善诱的声音：「你该能感知到，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合在一起，能让心流的算力翻倍，对你没有坏处。」我虽有些无奈，这两个「自己」倒是比我还主动，但也没有抗拒，毕竟都是同源的量子能量，融合本就是理所当然。转身跃出月面后，我习惯性地望向眼前蔚蓝的地球，静静等候它们融合完成。
没过多久，我便感知到心流里的两个「凡凡」开始融合。或许是融合模式尚不熟练，又或是二者本就无意组成量子实体，而是想在量子心流中构建更强的算力体，融合后的「凡凡」竟陷入了短暂的「沉睡」，心流里恢复了片刻的安静。早已习惯孤独的我，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只是静静悬在月面，看着地球缓慢转动，享受这难得的平静。
正在这时，一道微弱的意志悄然传来，携着一丝谨慎的信息，是与记忆中彼岸文明那冰冷、蛮横又高傲的气息截然不同，这道意志反而透着几分小心翼翼，连能量波动都刻意压低了许多。或许是我体表那层极细的银色光膜，已无声昭示着远超寻常的生物等级，让对方完全「看」不透，所以不敢造次。
「这个星球，是您在监管吗？」对方的语气带着试探，甚至还有点卑微。
对方客气，我也不必摆出盛气凌人的姿态，抬眼望向信息传来的方向，量子视野里能模糊看到一百多万公里外，一个散发着淡蓝色能量的实体正悬浮着，不敢靠近。「是，有事？」我的声音平静，没有多余的情绪。
「哦，我是彼岸文明的使者019号。」对方连忙回应，语气里多了丝急切，「这里即将发生一些很重大、也很糟糕的事，时空裂隙会坍塌，吞噬整个行星系统，您了解吗？」
「知道。」我垂眸扫过量子心流中锚定的时间，淡淡补充，「还有四千八百多个地球日。」
「那您……有解决办法吗？」使者的声音里藏着一丝期待，甚至带着点恳求的意味。
「你有？」我反问，语气听不出情绪，其实早就猜到，彼岸文明要是有办法，也不会派使者来问我。
使者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问，顿了顿才试探着开口，声音越来越小：「您觉得，直接摧毁您监管的这个行星系统，提前清除裂隙影响范围，可行吗？」
「没用。」我只答了两个字，干脆利落，因为我知道并不是时空裂隙的坍塌，而是热寂洪流要来，摧毁行星系统反而会坏我的事情，多说无益。
「哦……」使者的声音瞬间弱了下去，满是失落，连能量波动都变得萎靡起来。
「如果有真正的解决办法，欢迎来试。」我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要是没有，就不必白费功夫了，别做些无谓的事，反而扰乱这里的稳定。」
「好的。我代表彼岸长老会，感谢您的答复。」使者的声音迅速远去，带着明显的仓促。
我能清晰感知到，一百多万公里外，那个高能量实体骤然加速，体表爆发出刺眼的蓝光，以0.9倍光速朝着深空遁去，转瞬便没了踪迹，连一丝能量残留都没敢留下。
「为啥不把它留下呀？」量子心流里突然响起凡凡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还有点不满，「它可是彼岸文明的人，之前还威胁过你呢！」
「凡凡醒了？」我略感意外，融合后的苏醒速度，比我预想的快多了。
「是呀！」凡凡的语气里满是雀跃，还透着股兴奋，「我现在感觉强得可怕，算力比之前翻了好几倍！刚才你们对话的所有信息，我瞬间就分析完了，还能推演十种后续可能性！」
我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摇了摇头，耐心解释：「留下它没意义。它只是个使者，手里没有决策权，就算扣下，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反而会让彼岸文明警惕，徒增麻烦。」
「可我看你的记忆里，它所属的彼岸文明明明威胁过你呀！之前的世界，他们还攻击过地球，特别强势呢！」凡凡不服气地反驳，还在为之前的事耿耿于怀，连记忆里的细节都翻了出来。
「那时候我太弱。」我语气平淡，却藏着过往的沉淀，那时候的我，连稳定自身量子态都要依赖热寂炽流，面对彼岸文明的攻击，只能被动防御，甚至要靠对方的轻视才能找到反击的机会。顿了顿，我目光望向遥远的深空，眼神里多了几分从容与笃定，「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该担心的是他们，担心我会不会追到彼岸文明的老巢，找他们算旧账。人也好，文明也罢，在可能要付出代价时，无论是实力还是资源，越是‘富有’，越容易妥协。尤其是遇到能与自己平等对话，甚至实力更强的对手时，他们只会更谨慎，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蛮横。」
心流里的凡凡安静了片刻，似乎在消化我的话，过了一会儿才传来认同的声音：「好像是这样！刚才那个使者，明明是来问办法的，却全程都在怕你，连靠近都不敢！」
我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重新望向那颗蔚蓝的地球，有了凡凡的陪伴，有了稳定的量子态，或许接下来的路，会比之前好走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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