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驾车返回紫金山庄。陈敢将上官妃从车中搀扶出来。
她进门时,高跟鞋被甩至一旁。
陈敢半抱着她,将其安置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
她似一只蜷缩的猫,于沙发中醉态迷离,脸颊绯红,长长的睫毛上甚至挂着一丝晶莹的湿润。
陈敢轻叹一声,蹲下身为她脱掉另一只鞋,又轻轻取下她身上,那件昂贵的西装外套,搭在一旁。
“水……水……”沙发上的女人忽然呢喃道。
陈敢起身前往厨房,为她倒了一杯温水。
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她的上半身,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以便喂水。
“陈敢……”她忽然睁开迷离的凤眼,望着近在咫尺的他,轻声呼唤。
她的声音软糯,带着浓浓的醉意,如一根羽毛,轻轻撩拨着陈敢的心。
陈敢心跳漏了一拍,手一抖,杯子里的水洒了出来,大半泼在了上官妃胸前的真丝衬衫上。
“啊!”冰凉的触感让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想要推开陈敢。
陈敢慌了神,起身时因蹲着的姿势不稳,被她一推,整个人向前扑去,不偏不倚,正好将她压在身下。
他的脸几乎贴上她的脸,手撑在她身侧的沙发上,身体清晰地感受到一片,惊人的柔软与温热。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与女人独有的香气,暧昧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陈敢的脑袋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都涌向同一个地方。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令人尴尬的寂静!声音从上官妃丢在沙发上的手包里传来。
陈敢猛地回过神来,似被烫到一般,狼狈地从她身上爬起。那铃声却锲而不舍地响着。
他鬼使神差地瞥了一眼,亮起的手机屏幕,上面跳动着两个字——王浪。
轰!这个名字如一颗炸弹,在陈敢的脑海中轰然引爆!所有的屈辱、愤怒与不甘,在这一刻化作一个无比邪恶的念头!
王浪不是仗着他妈是上官妃吗?如果……如果自己现在……
这个念头仅出现一秒,便被陈敢狠狠地甩出脑海。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肉里,以疼痛保持清醒,他并非那种人!
沙发上的上官妃已醉得不省人事,根本无法接电话,铃声响了许久,终于停止。
陈敢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仿佛刚经历一场战斗,浑身被冷汗浸湿。
他望着上官妃被水浸湿、紧贴肌肤的衬衫,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从卧室找出一条薄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准备离开。
然而,刚走到门口,那恼人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还是王浪!
陈敢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无名怒火直冲头顶。
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回沙发旁,拿起不断震动的手机,眼神阴沉可怕。
他划开接听键。
“姐!你他妈怎么不接电话!你是不是又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去了?我告诉你,我没钱了!赶紧给我打……”电话那头传来王浪极不耐烦的咆哮。
陈敢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机放在耳边,听着那头嚣张的叫骂。
“喂?说话啊!妈的装死是不是?”王浪似乎察觉到异样。
陈敢这才缓缓将手机凑到唇边,用一种刻意压低、略带沙哑的成年男人的声音。
平静地开口:“她喝多了,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事,明天再说。”
电话那头,王浪的咆哮因这句,突如其来的男声戛然而止。
死寂在电波两端蔓延。
足足过了三秒,王浪那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此次不再嚣张,而是充满惊疑与羞愤:“你他妈谁啊?我姐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里?!”
陈敢没有回答,他只是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目光落在沙发上毫无知觉的女人身上。
她睡得极沉,对外界一切毫无反应,宛如一个被抽走灵魂的精致娃娃。
而电话那头,她的亲生儿子却在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她,质问她是否又和哪个野男人鬼混。
一股混杂着鄙夷与冷酷的笑意,从陈敢的嘴角缓缓浮现。
他不再给王浪说话的机会,手指轻轻一划,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他将那只价值不菲的手机,随手扔回上官妃的包中,动作毫无留恋。
刚才那个邪恶念头带来的后怕与自我厌恶,已被这通电话彻底冲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俯下身,最后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女人,帮她把滑落的毯子重新盖好,掖了掖被角。
然后,他站起身,不再回头,径直走出这座灯火通明却冰冷得毫无人气的别墅。
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初秋的凉意。
陈敢站在紫金山庄门口,拦下一辆深夜出租车。
当他报出自己居住的破旧小区名字时,司机透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古怪。
或许司机在奇怪,一个穿着体面、浑身散发着酒气与高级香水味的男人,为何会住在那种地方。
陈敢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万家灯火,紫金山庄的奢华与辉煌被远远抛在身后,宛如一场不真实的梦。
他明白,梦醒了。
回到不足二十平米的出租屋,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
与上官妃别墅里高级的香薰味相比,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他脱下身上那套价值不菲的西装,小心翼翼地挂好,又将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取下,放在桌上。
然后,他换回那身洗得发白的T恤和短裤,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吱呀作响的单人床上。
宿醉的头痛开始发作,但他毫无睡意,这一夜,他经历诸多。
从辞职的决绝,到白马会所的震撼,再到拒绝三位女王的施舍,最后是对上官妃吐露的野心,以及接起王浪的那通电话。
每一个画面都如电影般在脑海中回放。
他终于明白,昨晚在上官妃的车里,自己那番豪言壮语为何会让她动容。
因为像她们那样的女人,见惯了卑躬屈膝的男人,见惯了被金钱和权力腐蚀的灵魂。
所以,一个敢于在她们面前展露野心、拥有可笑自尊心的男人,反而成了稀缺品。
他陈敢在她们眼中,或许只是一个有趣的、暂时的玩具。
可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