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古堡之约
雨夜的山雾像浓墨般裹着古堡，周洪宇踩着湿滑的青石板路，靴底碾过碎瓦时，耳边传来檐角铜铃的脆响——那铃声他记得，是当年林浩在旧货市场淘的，说等以后当了特种兵，要挂在宿舍门口当“集结号”。可现在，铜铃挂在古堡的门楣上，染着青锈，响起来像有人在哽咽。
他摸出怀里的战术手电，光束刺破黑暗，照见古堡大门上的浮雕：一只展开翅膀的乌鸦，喙里叼着骷髅。这是“幽灵”组织的标志，周洪宇盯着那只乌鸦，指节在枪套上蹭了蹭——他没想到，“幽灵”的幕后老板会是林浩，那个当年和他一起在操场跑圈、一起把“特种兵”三个字写在笔记本扉页的人。
门没锁。推开门时，陈旧的木头发出一声闷响，像有人叹了口气。大厅里飘着松烟味，壁炉里的火半死不活地烧着，把墙上的影子拉得老长。周洪宇放慢脚步，靴底踩着地板的缝隙，发出有节奏的声响——这是他和林浩当年的暗号，意思是“我来了，安全”。可现在，他不知道林浩会不会懂，或者说，愿不愿意懂。
“来了？”
声音从壁炉后面传来，周洪宇抬头，看见林浩站在阴影里。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领口别着枚银质胸针，是当年两人一起买的“战友章”——当年林浩说，等他们成为特种兵，要把这枚胸针戴在军装上，让所有人知道他们是兄弟。可现在，胸针别在西装领口，泛着冷光，像某种讽刺。
林浩从阴影里走出来，壁炉的火照在他脸上，周洪宇看清了他的样子：当年的阳光少年不见了，现在的他瘦了，颧骨突出，眼角有一道浅疤，笑起来的时候，疤像条蠕动的虫。他手里拿着一杯威士忌，冰块在杯子里撞出清脆的声响，像当年他们一起喝的冰镇可乐。
“好久不见，洪宇。”林浩笑着举起杯子，“要不要喝一杯？当年你总说我酒量差，现在我能喝一瓶了。”
周洪宇没动，他盯着林浩手里的杯子，声音像浸了冰：“你就是‘幽灵’的老板？”
林浩愣了愣，然后笑出声，笑声在大厅里回荡，撞在墙上，变成无数个细碎的声音。他走到壁炉前，放下杯子，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是当年他们一起买的军靴，鞋面上还留着当年训练时蹭的泥渍。林浩摸着鞋帮，眼神变得柔软：“记得吗？当年我们为了买这双军靴，省了一个月的早饭。你说等体检合格了，要穿着它跑五公里，我还说要比你快十秒。”
周洪宇的喉咙动了动，他想起当年的场景：两个少年挤在鞋店的镜子前，穿着新军靴原地跳，鞋跟砸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林浩举着镜子，笑着说：“洪宇，你看，我们像不像特种兵？”
“林浩，”周洪宇打断他的回忆，“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幽灵’的爆炸案，绑架案，都是你做的？”
林浩的手顿了顿，然后把军靴放在壁炉边的地毯上。他转身看着周洪宇，眼神里的柔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狂热：“你还记得当年体检的那天吗？”他说，“我们一起去的医院，你体检合格了，我却被刷了。医生说我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参军。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觉吗？就像有人把我的心脏掏出来，扔在地上踩碎。”
周洪宇想起那天的场景：林浩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手里攥着体检报告，眼泪砸在报告上，把“不合格”三个字晕开。他走过去，拍了拍林浩的肩膀，说：“没关系，我们可以找别的办法，比如当警察，或者当教官，一样能守护国家。”可林浩摇了摇头，说：“不，洪宇，你不懂。我从小就想当特种兵，我爸爸是军人，我爷爷也是军人，我以为我能继承他们的衣钵，可现在……”他捂住脸，声音哽咽，“我成了一个废物。”
“后来呢？”周洪宇问。
林浩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是当年两人的合照，背景是学校的操场，他们穿着军训服，站在国旗下，笑得像阳光一样。“后来我遇到了‘幽灵’的人，”他说，“他们告诉我，这个世界不需要废物，只要你有能力，就能统治一切。他们给了我钱，给了我权力，让我成为‘幽灵’的老板。你知道吗？当我第一次指挥‘幽灵’做任务时，我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我不再是那个被体检刷下来的废物，我是统治者，是神。”
周洪宇的拳头握紧了，指节发白。他盯着林浩，声音里带着失望：“所以你就用爆炸、绑架来证明自己？你忘了我们当年的梦想吗？守护国家，保护人民，这些你都忘了吗？”
“守护国家？”林浩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讽刺，“洪宇，你太天真了。这个世界根本不需要守护，它需要的是统治。你看看那些政客，那些商人，他们哪一个不是在统治别人？你当特种兵，不过是替他们卖命。而我，”他指了指自己，“我要统治这个世界，让所有人都臣服于我。”
周洪宇往前走了一步，他盯着林浩的眼睛，说：“林浩，你疯了。”
“疯了？”林浩重复着这两个字，然后突然抓起壁炉边的军靴，扔在周洪宇脚下，“你才疯了！你以为当特种兵就能守护国家？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穿着战术服，拿着枪，像个杀人机器。而我，”他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扔在周洪宇面前，“我有‘幽灵’的计划，我们要控制全球的能源系统，让所有国家都听命于我们。你加入我，我们一起统治世界，这样才能真正守护国家，不是吗？”
周洪宇弯腰捡起文件，翻开看了几页，瞳孔收缩——文件里详细写了“幽灵”的计划：他们要袭击全球十大能源公司的总部，然后用黑客技术控制这些公司的系统，从而掌握全球的能源供应。“你疯了，林浩，”周洪宇把文件扔在地上，“这样做会让无数人死去，你知道吗？”
“死去？”林浩笑了，“那又怎么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当年秦始皇统一六国，死了多少人？可他还是被称为千古一帝。我做的事情，比他更伟大，我要统一整个世界，让所有人都生活在我的统治下，这样就不会有战争，不会有贫困，不会有……”他的声音顿了顿，然后低下来，“不会有像我这样的废物。”
周洪宇看着林浩，心里像被刀扎了一下。他想起当年林浩的样子：阳光、开朗，总是笑着说“没关系”。可现在，他变成了这样，冷漠、狂热，像个陌生人。“林浩，”周洪宇轻声说，“你不是废物，你是我的兄弟。当年我们一起训练，一起梦想成为特种兵，那些日子，你忘了吗？”
林浩的身体颤了颤，他盯着周洪宇，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我没忘，”他说，“可你知道吗？当我看着你成为特种兵，穿着军装，戴着军功章，我心里是什么感觉？我嫉妒你，我恨你。为什么你能实现梦想，而我不能？为什么你能成为英雄，而我只能成为废物？”
周洪宇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想要抓住林浩的肩膀，可林浩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别碰我，”林浩说，“你现在是特种兵，是英雄，而我是‘幽灵’的老板，是罪犯。我们不是兄弟了。”
“不，林浩，”周洪宇说，“不管你做了什么，你都是我的兄弟。跟我走，我们去自首，我会帮你，我会让你重新做回那个阳光的林浩。”
林浩笑了，笑声里带着绝望。“自首？”他说，“你以为自首就能解决一切吗？‘幽灵’的人不会放过我的，他们会杀了我，就像杀了那些背叛者一样。”他从怀里掏出一把枪，指着周洪宇，“洪宇，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不想杀你。加入我，我们一起统治世界，好不好？”
周洪宇盯着林浩手里的枪，他知道，这把枪是“幽灵”的特制武器，威力很大。可他更知道，他不能加入林浩，不能让“幽灵”的计划得逞。“对不起，林浩，”他说，“我不能加入你。我是特种兵，我的职责是守护国家，守护人民，不是统治世界。”
林浩的眼神变了，变得冰冷，变得疯狂。“既然如此，”他说，“那你就去死吧，和你的梦想一起去死。”他扣动了扳机。
周洪宇早就做好了准备，他往旁边一闪，子弹擦着他的肩膀飞过，打在墙上，溅起一片碎屑。他掏出枪，指着林浩，说：“林浩，放下枪，不然我就开枪了。”
林浩笑了，他一步步走向周洪宇，枪指着周洪宇的额头。“你不会开枪的，”他说，“你是我的兄弟，你舍不得杀我。”
周洪宇的手在抖，他盯着林浩的眼睛，想起当年两人一起在操场跑圈的日子，想起林浩帮他买早餐的日子，想起林浩在他受伤时照顾他的日子。“林浩，”他说，“别逼我。”
“逼你？”林浩说，“是你逼我的。你为什么要成为特种兵？为什么要实现梦想？为什么要让我变成废物？”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我恨你，洪宇，我恨你！”
他扣动了扳机。
周洪宇往旁边一滚，子弹打在他刚才站的地方，溅起一片火花。他站起来，指着林浩，说：“林浩，我最后说一次，放下枪，跟我走。”
林浩笑了，他把枪扔在地上，说：“好，我跟你走。”他一步步走向周洪宇，伸手想要抓住周洪宇的手。
周洪宇以为林浩回心转意了，他放下枪，伸手想要抓住林浩的手。可就在这时，林浩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刺向周洪宇的胸口。
周洪宇反应很快，他往旁边一闪，刀刺进了他的胳膊。他疼得皱了皱眉头，伸手抓住林浩的手腕，把刀夺了下来，扔在地上。“林浩，你疯了！”他说。
林浩挣扎着，想要摆脱周洪宇的手。“我没疯，”他说，“我是对的，我是对的！”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神里充满了狂热，“洪宇，你为什么不明白？只有统治世界，才能真正守护国家，才能真正让所有人都幸福！”
周洪宇看着林浩，心里充满了失望和痛苦。他想起当年林浩的梦想，想起两人一起讨论未来的日子，想起林浩笑着说“我们要当一辈子的兄弟”。可现在，林浩变成了这样，变成了一个疯狂的罪犯。“对不起，林浩，”他说，“我不能让你继续错下去。”他从怀里掏出手铐，想要铐住林浩。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警笛声。林浩的脸色变了，他盯着周洪宇，说：“你报警了？”
周洪宇点了点头，说：“林浩，跟我走，我会帮你，我会让你重新做人。”
林浩笑了，笑声里带着绝望。“不用了，”他说，“我知道，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突然往旁边一闪，跑到壁炉边，抓起放在那里的军靴，往窗外扔去。“洪宇，”他说，“还记得当年我们一起买的军靴吗？我把它扔了，就像扔了我的梦想一样。”
周洪宇想要抓住林浩，可林浩已经跑到了窗户边。他打开窗户，跳了出去。周洪宇跑到窗户边，往下看，只见林浩落在了楼下的草坪上，他爬起来，往远处跑去。周洪宇想要追上去，可这时，警察冲了进来，抓住了他的胳膊。“周警官，”一个警察说，“我们已经包围了古堡，‘幽灵’的成员都被抓住了。”
周洪宇点了点头，他看着林浩跑远的背影，心里充满了失落和痛苦。他知道，林浩已经走了，走得很远，很远，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捡起地上的军靴，擦了擦鞋面上的泥渍。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照在军靴上，照在“特种兵”三个字上。他想起当年林浩笑着说：“洪宇，等我们成为特种兵，要穿着这双军靴跑五公里，比谁快。”
可现在，军靴还在，林浩却不见了。
周洪宇把军靴放在壁炉边的地毯上，转身走出了古堡。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摸了摸胳膊上的伤口，想起林浩刺他的那一刻，想起林浩的眼神，想起林浩的话。
“林浩，”他轻声说，“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我都会帮你，因为我们是兄弟。”
他转身往古堡的大门走去，阳光照在他的背上，照在他的军装上，照在他胸前的军功章上。他知道，他的职责还没有完成，他还要继续守护国家，守护人民，守护他和林浩当年的梦想。
远处，传来了警笛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周洪宇的脚步越来越快，他知道，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人要守护，还有很多梦想要实现。
而林浩，他的兄弟，他会找到他的，一定会的。因为，他们是兄弟，一辈子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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