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像细针一样扎在老城区的青石板上，深夜十一点的“老码头”酒馆还亮着昏黄的灯。周洪宇坐在角落的木桌旁，面前的啤酒杯里泡着半根抽了一半的烟，烟卷在泡沫里滋滋冒气，像某种濒死的昆虫。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战术刀——那是林浩去年生日送他的，刀鞘上刻着“兄弟”两个字，此刻沾着雨水，泛着冷光。
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陈默裹着件旧风衣站在门口，雨水从他的帽檐滴下来，在脚边积成个小水洼。他扫了眼酒馆里的寥寥几人，径直走到周洪宇对面坐下，从怀里掏出个密封袋，推到桌子中央。密封袋里装着一张皱巴巴的地图，标注着国安基地的布局，红色马克笔在“绝密档案室”的位置画了个圈，圈里写着一行小字：“地下三层，指纹 虹膜识别，守卫每十分钟巡逻一次。”
“‘实验数据’在这儿。”陈默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闷得让人喘不过气，“里面有‘幽灵’的所有记录——包括你三年前在西南雨林执行的‘鹰眼’任务，包括你体内的基因改造试剂，包括林浩的……”
“林浩的什么？”周洪宇突然前倾身体，手按在密封袋上，指节泛白。他的喉咙动了动，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林浩的身份？”
陈默没有回答。他从口袋里掏出包皱巴巴的烟，抽出一根咬在嘴里，摸了半天没找到火。周洪宇递过打火机，火焰在雨幕里晃了晃，照亮了陈默眼底的红血丝。他吸了口烟，烟雾在两人之间织成层薄纱，把他的表情遮得模糊。
“是。”陈默终于开口，烟卷烧到指尖都没察觉，“我半年前就知道了。”
周洪宇的手猛地攥成拳头，指节撞在桌子上，啤酒杯跳了一下，洒出的酒液浸湿了地图的边角。他盯着陈默，眼睛里冒着火：“半年前？！林浩跟我一起执行了三次任务，每次他都说‘没问题’，每次他都替我挡子弹——你知道他是‘幽灵’的实验对象，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让他跟着我出生入死？”
“因为我需要确认你是不是真的站在我们这边。”陈默掐灭烟头，烟灰落在地图上，像摊黑色的血，“‘幽灵’实验的水太深了，涉及国安局的高层，涉及军方的秘密项目，涉及……”他顿了顿，声音放得很低，“涉及林浩的命。”
周洪宇的肩膀突然垮了下来。他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捂住脸，指缝里漏出几声压抑的呻吟。他想起上周在郊外仓库执行任务，林浩替他挡住了一颗子弹——子弹打在防弹衣上，林浩却蹲在地上干呕，嘴角渗出淡红色的血。他问林浩怎么了，林浩笑着说“老毛病犯了”，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颗白色药片吞下去。现在他才明白，那不是什么老毛病，是“幽灵”实验的后遗症。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周洪宇放下手，眼睛红得像兔子，“我们是兄弟啊。”
陈默从怀里掏出张照片，推到周洪宇面前。照片里的林浩抱着个小女孩，小女孩扎着羊角辫，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背景是医院的走廊，墙上挂着“儿科重症监护室”的牌子。
“这是林浩的妹妹，林小棠。”陈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三年前，‘幽灵’实验的试药泄露，小棠刚好在实验室附近的幼儿园上学。她得了再生障碍性贫血，现在靠输血维持生命。林浩加入国安局，是为了找到‘幽灵’实验的原始数据——那里有解药的配方。”
周洪宇拿起照片，手指摩挲着小女孩的脸。他想起林浩每次执行任务前，都会盯着手机里的照片看半天，嘴里念叨着“小棠等着我”。他想起林浩上个月说要请假去看妹妹，结果临时被派去执行任务，他打电话给林浩，林浩说“等我回来，带小棠去吃肯德基”。他想起……
“有人来了。”陈默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把照片塞进他怀里。
周洪宇抬头，看见窗外的雨幕里闪过一个黑影。那黑影穿着黑色的雨衣，戴着鸭舌帽，正盯着酒馆的窗户看。他的手伸进怀里，摸到了战术刀的刀柄。
“是‘幽灵’的人？”他压低声音问。
陈默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个微型耳机，塞给周洪宇：“明天晚上八点，去国安基地的后门，我会给你破解指纹识别的设备。”他站起来，理了理风衣，“记住，档案室的密码是林小棠的生日——**。”
“你为什么信任我？”周洪宇问。
陈默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雨幕里，他的眼睛像两颗寒星：“因为林浩信任你。”
门“吱呀”一声关上，周洪宇望着陈默的背影消失在雨里，手里的照片被捏得皱巴巴的。他摸了摸怀里的地图，又摸了摸腰间的战术刀，想起林浩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出事了，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小棠。”
窗外的黑影还在，周洪宇盯着那个黑影，突然笑了。他端起桌上的啤酒，一口喝干，然后把照片放进怀里，抓起椅子上的外套，向门口走去。
雨还在下，青石板上的水洼里映着他的影子，像个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狼。
（以下为扩展细节，补充场景与人物心理）
周洪宇走进雨里，冷风灌进衣领，让他打了个寒颤。他摸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林浩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是林浩发的：“哥，我明天去看小棠，给她带肯德基的上校鸡块。”发送时间是昨天晚上十点。
他手指发抖，打字：“浩子，你在哪儿？”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他突然想起陈默说的话——“‘幽灵’的人在监视我们”。他赶紧撤回消息，把手机塞进兜里，加快脚步向巷口走去。
巷口的路灯坏了，黑暗像块布一样裹着他。他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很慢，很轻，像猫爪子挠在心上。他伸手摸向腰间的战术刀，脚步顿了顿，突然转身。
黑影站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雨衣的帽子压得很低，看不见脸。他的手里拿着个黑色的物体，周洪宇眯起眼睛，认出那是把消音手枪。
“周警官，好久不见。”黑影开口，声音像砂纸擦过玻璃。
周洪宇的瞳孔猛地收缩——这个声音他认识，是“幽灵”实验的负责人，李默群。
“李教授，你想干什么？”他压低声音，手指扣住战术刀的刀柄。
李默群笑了，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扔在地上。照片里的林浩被绑在手术台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嘴角流着血。
“林浩在我手里。”李默群说，“想要他活，明天晚上带实验数据来换。”
他弯腰捡起照片，塞进周洪宇的手里，然后转身走进黑暗里。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雨里。
周洪宇盯着手里的照片，手指关节捏得发白。照片里的林浩睁着眼睛，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哀求，像只被抓住的兔子。他想起林浩第一次跟他执行任务时，笑着说：“哥，我不怕死，我怕小棠没人照顾。”
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混在雨水里，分不清是雨还是泪。他把照片放进怀里，摸了摸怀里的地图，然后抬头望向天空。雨丝打在他的脸上，像林浩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浩子，等着我。”他轻声说，然后转身向远处的灯光走去。
第二天晚上八点，国安基地的后门。
周洪宇穿着黑色的连帽衫，戴着口罩，手里拿着个黑色的背包。他站在墙根下，盯着墙上的监控摄像头，心里默念着陈默教他的破解方法：“摄像头每三十秒切换一次画面，你有五秒的时间翻过去。”
他看了眼手表，八点整。监控摄像头的红灯闪了一下，他知道，画面切换了。他助跑两步，抓住墙头上的铁丝网，翻了过去。
落地的瞬间，他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他转身，看见陈默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个微型设备。
“跟我来。”陈默说，然后向仓库后面的小路走去。
小路两旁种着高大的梧桐树，树叶在风里沙沙作响。周洪宇跟着陈默走了大概五分钟，来到一栋灰色的建筑前。建筑的门口有两个守卫，穿着黑色的制服，手里拿着步枪。
“指纹识别在左边的墙上。”陈默从背包里掏出个小型电脑，连接上设备，“我破解了他们的监控，现在是盲区。”
周洪宇点了点头，走到指纹识别器前。他伸出右手，食指按在识别器上。识别器发出“滴”的一声，绿色的灯亮了。
“密码是**。”陈默提醒他。
周洪宇输入密码，门“吱呀”一声开了。他走进门，里面是条长长的走廊，墙壁是白色的，没有窗户，只有头顶的日光灯发出冷光。
“档案室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陈默跟进来，手里拿着个手电筒，“里面有个保险柜，密码是林浩的生日，钥匙在你背包里。”
周洪宇打开背包，里面有把银色的钥匙，还有个小型的破解设备。他走到走廊尽头，推开房间的门。
房间里很暗，只有保险柜上的绿灯亮着。周洪宇走到保险柜前，插入钥匙，输入密码。保险柜发出“咔嗒”一声，门开了。
里面有个黑色的文件夹，上面写着“幽灵实验记录”。周洪宇拿起文件夹，翻开第一页，上面是林浩的照片，下面写着：“实验对象：林浩，编号：Y-017，注射试剂：GX-3型，副作用：再生障碍性贫血、周期性呕吐、凝血功能障碍……”
他的手开始发抖，文件夹掉在地上，里面的纸散了一地。他蹲下来，捡起一张纸，上面是林小棠的病历：“患者：林小棠，女，8岁，诊断：再生障碍性贫血（重型），病因：接触GX-3型试剂……”
“周哥。”陈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们得走了，守卫要来了。”
周洪宇站起来，把文件夹放进背包里。他转身看向陈默，眼睛里充满了怒火：“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让林浩承受这些？”
陈默走到他身边，捡起地上的纸，放进文件夹里：“因为我们没有选择。‘幽灵’实验的背后是军方的高层，是国安局的内鬼，是……”他顿了顿，声音放得很低，“是我们无法对抗的力量。”
周洪宇抓住陈默的衣领，把他按在墙上：“那林浩呢？他是我们的兄弟！他的妹妹还在医院里等着他！”
陈默的眼睛里泛起了泪光。他抓住周洪宇的手腕，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但如果我们不拿到这些数据，林浩会死，小棠会死，还有更多的人会死。”
周洪宇松开手，后退了两步。他望着陈默，又望着手里的背包，突然笑了。他的笑里带着苦涩，带着无奈，带着某种决然。
“走吧。”他说，“我们去救林浩。”
陈默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口走去。周洪宇跟在他后面，手里的背包沉甸甸的，像块石头压在他的心上。
他们走出房间，走廊里的日光灯突然灭了。黑暗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李默群的声音：“周警官，陈先生，你们来得正好。”
周洪宇的手伸进背包里，摸到了战术刀。他盯着黑暗中的声音来源，说：“李教授，你想干什么？”
“我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李默群从黑暗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消音手枪，“还有，杀了你们。”
陈默突然扑过去，把李默群手里的枪打飞。周洪宇反应过来，冲过去抓住李默群的胳膊，把他按在墙上。
“林浩在哪儿？”周洪宇吼道。
李默群笑了：“他在实验室里，等着你们来收尸。”
周洪宇的拳头砸在李默群的脸上，血从他的嘴角流下来。他还要再打，陈默抓住他的手：“周哥，别打了，我们得去救林浩。”
周洪宇松开手，李默群倒在地上，笑着说：“你们救不了他的，他已经注射了GX-4型试剂，最多活不过二十四小时。”
周洪宇的身体僵住了。他转头看向陈默，陈默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他摸了摸怀里的照片，想起林浩的笑容，想起林小棠的声音，突然像疯了一样冲向门口。
“浩子！”他吼道，“我来了！”
陈默捡起地上的枪，跟在他后面。他们穿过走廊，穿过仓库，穿过黑暗，向实验室的方向跑去。
雨还在下，打在他们的脸上，像林浩的眼泪。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