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洪宇推开门时，走廊里的声控灯刚好灭了，他摸黑换鞋，指尖碰到鞋柜上的陶瓷摆件——那是郭西苑上周在二手市场淘的猫咪存钱罐，平时她总说要存够钱去海边买房子，现在罐身歪在一边，硬币滚了一地。他心里突然一沉，伸手按玄关的开关，暖黄的灯光漫开，客厅里的景象让他僵在原地。
沙发上扔着郭西苑的真丝睡裙，裙摆沾了点浅灰色的污渍，应该是挣扎时蹭到的。茶几上的马克杯还温着，杯壁留着她的指纹，里面的番茄鸡蛋面只吃了一口，面条泡得发涨，汤汁洒在桌布上，晕开个暗红的圆。他抓起手机拨她的号码，听筒里传来机械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第三遍的时候，语音信箱满了，他对着话筒喊：“西苑，你在哪？我回家了，你别吓我！”声音哑得像砂纸。
茶几中央摆着个牛皮纸信封，封口用火漆封着，印着个蛇形纹章——他记得上周学术会议上，那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胸口别过同样的徽章。他捏着信封的边缘，指节泛白，拆开时火漆碎成几片，里面是张打印的纸条，字迹冰冷：“想要她活，就带‘实验数据’来换。明天中午12点，老码头仓库3号门。不许报警，否则她会死得很难看。”末尾附了张照片，郭西苑被绑在椅子上，头发乱了，眼睛红红的，嘴里塞着布，背景是间潮湿的仓库，墙角堆着木箱。
周洪宇的手开始抖，他把照片翻过来，背面有行铅笔字，是郭西苑的字迹，歪歪扭扭：“别管数据，先救我。”他突然想起晚上8点那通电话，他在实验室加班，郭西苑撒娇说：“我煮了番茄鸡蛋面，等你回来吃哦，加了双倍的糖，你最爱吃的。”他当时还笑着说：“乖，我尽量早点，别等太晚。”现在，面凉了，人不见了。
他冲进卧室，衣柜的门开着，郭西苑的衣服翻得乱七八糟，她常穿的那件米白色大衣挂在衣架上，口袋里掉出包薄荷糖——是他上次出差带的，她总说吃这个能缓解焦虑。床头柜上的护肤品没收拾，瓶瓶罐罐摆得歪歪扭扭，她的手机躺在枕头边，屏幕亮着，桌面是他们上个月去海边的合照，她站在浪花里，裙角被风掀起，笑得眼睛都弯了。他拿起手机，密码是他的生日，打开微信，最后一条消息是发给闺蜜林晓芸的：“洪宇说要加班，我煮了他爱吃的面，等他回来。”时间显示21:15，之后再也没有动静。
周洪宇坐在床边，指尖摩挲着手机屏幕上的合照，喉咙像塞了块棉花。他想起上周收到的匿名邮件，标题是“停止你们的研究”，内容只有一句话：“你们在玩火。”他和郭西苑当时还笑着说，肯定是同行嫉妒他们的成果——他们研究的新型抗癌药物，临床实验已经到了第三阶段，一旦成功，能让晚期癌症患者的生存率提高40%。可现在，这成果变成了绑匪的筹码。
“实验数据……”他喃喃自语，起身翻抽屉，找出实验室的门禁卡。数据放在实验室的保险柜里，密码是郭西苑的生日，只有他们俩知道。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眼客厅，猫咪存钱罐还歪在鞋柜上，硬币滚了一地，其中一枚是郭西苑去年生日时他送的，刻着“我们的海边房子”。他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口袋里掉出郭西苑的围巾，米白色的，沾了点他的香水味，是她上周硬要给他喷的，说“这样你加班的时候，我也在你身边”。
雨下得更大了，周洪宇开车往实验室赶，雨刮器不停地刮着挡风玻璃，模糊了前方的路。他想起上次郭西苑被抢劫，也是在这样的雨夜，他刚好路过，看到两个男人拽着她的包，她尖叫着反抗，他冲过去把那两个男人打倒，她扑进他怀里，哭着说：“幸好有你。”那时候他就发誓，要永远保护她，可现在，他连她在哪都不知道。
实验室的走廊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周洪宇用门禁卡开门，声控灯应声而亮，照得走廊里的实验台泛着冷光。他走到保险柜前，输入密码——**，郭西苑的生日，保险柜门“咔嗒”一声开了。里面放着个黑色U盘，上面贴着手写的标签：“实验数据（终极版）”，旁边还有张便签纸，是郭西苑的字迹，带着点俏皮：“不许偷偷看哦，等我们结婚那天，再一起庆祝成果。”他的眼泪掉下来，打湿了便签纸，字迹慢慢晕开。
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周洪宇转身，看见那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胸口别着蛇形纹章，正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把刀。“周博士，好久不见。”男人笑着说，声音像砂纸擦过玻璃。周洪宇认出他，是上次学术会议上的陈默，据说他是黑市商人，专门倒卖科研成果。“你把西苑带哪去了？”周洪宇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陈默晃了晃手里的刀，“别急，郭小姐在我那里，很乖，没闹。”他走到实验台边，拿起上面的烧杯，“你们的研究很厉害啊，能让那么多癌症患者活下来，可有些人不想让你们成功。”“谁？”周洪宇问。陈默笑了，“你不需要知道，只要把数据给我，再把研究思路写下来，我就放了她。”“不可能！”周洪宇后退一步，“数据给你，你会用它做什么？卖给出价最高的人？”陈默耸耸肩，“那又怎样？反正你们的研究也不会成功，不如让我赚点钱。”
周洪宇突然想起，昨天郭西苑说，实验室的清洁工最近总是盯着她看，还有上次她去拿快递，碰到个陌生男人，跟着她走了两条街。他当时没当回事，以为是巧合，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早有预谋。“你到底想干什么？”他问。陈默收起笑容，“我要的不止是数据，还有你们的命。”他扑过来，刀划向周洪宇的胸口，周洪宇躲开，撞到实验台，上面的烧杯摔碎了，液体流出来，有股刺鼻的味道。他抓起旁边的玻璃棒，朝陈默扔过去，陈默躲开，刀划到了周洪宇的胳膊，血流出来，染红了他的外套。
周洪宇转身就跑，陈默在后面追，走廊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他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他跑到电梯口，按了下行键，电梯迟迟不来，陈默的笑声从后面传来：“你跑不掉的！”他回头，看见陈默手里的刀闪着光，离他越来越近。突然，楼梯间的门开了，林晓芸冲出来，手里拿着根警棍，朝陈默的头砸过去，陈默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洪宇，快跟我走！”林晓芸拉着他的胳膊，往楼梯间跑。
“晓芸，你怎么来了？”周洪宇一边跑一边问。“西苑给我发了消息，说她有点害怕，让我过来看看。”林晓芸喘着气，“我到的时候，看见这个男人跟着你，就躲在楼梯间里，刚才听见你们吵架，就冲出来了。”他们跑到楼下，周洪宇开车，林晓芸坐在副驾驶座上，“现在怎么办？”“去老码头。”周洪宇说，“绑匪要我明天中午带数据去换西苑，我得去。”林晓芸抓住他的胳膊，“太危险了，我们报警吧！”周洪宇摇头，“不行，绑匪说不许报警，否则西苑会有危险。”他看了眼手机，时间显示23:50，离明天中午12点还有12个小时，“我得准备好，无论如何，我要救西苑。”
雨还在下，周洪宇开车往老码头赶，路边的路灯照得雨丝像银线，他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又摸了摸胳膊上的伤口，血流得不多，但很疼。他想起郭西苑的笑容，想起她撒娇时的样子，想起她上次说：“洪宇，等我们结婚了，就去海边买房子，每天早上一起看日出，晚上一起看星星。”他咬咬牙，自言自语：“西苑，等着我，我一定会救你。”
老码头的仓库区一片黑暗，只有远处的灯塔闪着光。周洪宇把车停在仓库3号门外面，下车时，雨丝打在脸上，凉得刺骨。他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又摸了摸怀里的水果刀——是他从家里带的，用来防身。他走到仓库门口，推了推门，门没锁，吱呀一声开了，里面一片黑暗，只有远处有个小灯，照在郭西苑身上。
郭西苑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布，看到他，眼睛亮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他刚要走过去，突然听到身后有声音，转身，陈默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枪，笑着说：“周博士，你来了。”他的头上缠着纱布，应该是林晓芸刚才砸的。“西苑呢？”周洪宇问。陈默指了指郭西苑，“在那呢，很乖，没闹。”他晃了晃手里的枪，“把数据给我，否则，我就开枪了。”周洪宇从口袋里掏出U盘，扔给陈默，“给你，放了西苑。”陈默接过U盘，笑了，“周博士，你以为这样就能救她？”他突然朝郭西苑的方向开了一枪，周洪宇尖叫着扑过去，子弹擦过郭西苑的肩膀，她疼得皱起眉头，眼泪流得更凶了。“你疯了！”周洪宇吼道，“我已经把数据给你了，你为什么还要伤害她？”陈默笑着说：“因为我要的不止是数据，还有你的命。”他举起枪，对准周洪宇的胸口，“周博士，再见了。”
就在这时，仓库的门突然被踹开，警笛声响起来，林晓芸带着警察冲进来，喊着：“不许动！警察！”陈默愣了一下，转身要跑，警察冲过去把他按在地上，手铐“咔嗒”一声铐住了他的手腕。周洪宇扑过去解开郭西苑的绳子，把她抱在怀里，“西苑，你没事吧？”郭西苑哭着摇头，伸手摸他的脸，“洪宇，我好害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我救你来了。”
警察过来做笔录，林晓芸走过来，抹了把眼泪，“洪宇，我刚才报警了，对不起，我实在担心你们的安全。”周洪宇摇摇头，“没关系，谢谢你，晓芸。”他看着怀里的郭西苑，她的肩膀还在流血，他脱下外套裹住她，“我们去医院。”郭西苑抓住他的手，“洪宇，数据……”他笑了，“没关系，数据没了可以再做，只要你没事就好。”
雨还在下，可远处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周洪宇抱着郭西苑走出仓库，警察的车灯照在他们身上，她靠在他怀里，轻声说：“洪宇，我好冷。”他把她抱得更紧，“别怕，我带你回家，给你煮番茄鸡蛋面，加双倍的糖。”她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嗯，我等你。”
风里传来海水的味道，周洪宇抬头，看见远处的灯塔闪着光，像希望的火种。他知道，无论未来有多难，只要他们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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