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贴着墙根往前走,脚底踩在湿泥上没发出半点声。
那最后一个黑影已经出了林子,正沿着荒沟往北边绕,动作慢得像只偷鸡的黄鼠狼。
他离得不远不近,十步开外跟着。
刚修的《铁布衫》还没完全稳住,但皮肤底下那股热劲儿让他能清楚感觉到地面震动——那人每走一步,脚印深浅都不一样,明显是在试探有没有埋伏。
“还挺贼。”李源心里嘀咕,身子一矮,从两棵歪脖子树中间穿过去,裤腿蹭了根刺藤,也没管。
探子最后钻进一片乱石坡,底下有个塌了半边的土窑。
门口挂着块破席,风吹起来时,能看见里面点了盏小油灯。
李源趴在一块大石头后头,耳朵竖着。风从南边来,正好把声音往他这边送。
里头说话声断断续续:“……头儿说了,必须解决那个女人……太师亲口下的令……”
“她不是普通女将,是封印钥匙……血脉没觉醒前最好动手……”
“寅时放火,烧乱他们营防;午时趁乱突袭,取她首级献功……”
李源眉头一拧。
钥匙?血脉?这帮人知道的还挺多。
他悄悄摸出匕首,在掌心划了一下,血珠渗出来,滴在泥地上几乎没声。
这是他在现代养成的习惯——疼感能让人保持清醒。
接着他又盯上那探子腰间的铜镜残片。
对方时不时拿它对着月光闪几下,节奏很规律。
一次长,两次短,再三次短——这不是军中三点光,是摩斯码的变种!
他脑子里飞快转:长短短……对应字母是F;短短短……是S。
FS……再来一遍:长短短、短短短、长短长……
F-S-H。
“焚营……杀首?”李源猛地反应过来,“寅时焚营,午时取首”?
操,还真敢想。
他正准备撤,忽然听见窑洞里传来一声冷笑:“别忘了,上次爆符失败,董太师震怒。这次要是再出岔子,咱们全家都得喂狗。”
“可那小子……那个撞翻密使的兵,有点邪门。身法太快,不像普通人。”
“管他呢,反正不在任务名单里。干完这票,咱们就撤回洛阳。”
李源眯起眼。
原来他们也注意到了自己。
但他现在顾不上这些。
貂蝉要是真在午时被突袭,那时候正是换岗间隙,守卫最松。
他慢慢往后退,刚挪到坡下,忽然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
巡逻队来了。
他低头一看,脚下是个臭水坑,也不知道谁倒的泔水,绿乎乎地冒着泡。
“妈的。”李源咬牙,直接一头栽进去,整个人侧滑进泥水里,还故意哼了一声,装出醉酒巡夜的样子。
两个兵提着灯笼走过来,一人踢了他一脚:“哪儿的?喝成这样?”
“嗝……三……三营的……”李源含糊道,“尿急……迷路了……”
“滚回去睡觉!”兵丁骂了一句,抬脚走了。
等脚步远了,李源从污水里爬起来,浑身腥臭,脸上还挂着菜叶子。
他也不擦,径直往主帐方向摸。
马厩还在原处,他掀开草堆,取出干粮包,拍了拍灰,冲守卫喊:“兄弟,帮我通传一声,有紧急军情要报貂将军。”
守卫认得他,犹豫了一下:“你这模样……真没事?”
“我能有啥事?”李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顶多拉两天肚子。”
守卫笑出声,进去通报。
没一会儿,帘子掀开,貂蝉走出来,披风裹得严实,眉心那点朱砂印若隐若现。
“说吧,什么事?”她声音不高,但压得住场。
李源收了嬉皮笑脸,低声道:“北郊乱石坡有个土窑,藏了四个赤牙营残部。他们刚才密谈,目标是你。”
貂蝉眼神一凝。
“董卓下了死令,要在你血脉完全觉醒前动手。计划分两步——寅时纵火扰乱营地,午时趁乱斩首。”
她说:“证据呢?”
李源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是之前偷偷拓下来的铜镜信号记录:“他们用摩斯码传讯,‘寅时焚营,午时取首’。另外,他们提到你是‘封印钥匙’,说明对你的身份有深入了解。”
貂蝉盯着那张纸看了两秒,忽然问:“你怎么听这么清楚?那么远的距离,一般人连影子都看不见。”
李源心头一紧。
他知道这话不好答。
说练了新功法?暴露系统。说天生耳力好?鬼才信。
“我趴得够近。”他挠了挠头,“而且……他们说话挺大声,可能以为没人敢来这片废地。”
貂蝉看着他,没拆穿,也没追问。
片刻后,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去换身衣服,别把臭味带进主营。”
李源刚要走,胸口突然一烫。
【检测到守护目标面临致命威胁】
【护貂紧急令已触发】
【任务:阻止寅时纵火行动,确保貂蝉安全至午时】
【奖励:40勤勋点,额外加成:任务完成后解锁“夜行匿踪”技能(黄阶下品)】
他脚步顿了一下。
值了。四十点够升《铁布衫》第二层了,还能学个实用技能。
他转身往营后走,路过一处水缸时停下,借着月光洗了把脸。
臭味是去不掉了,只能找件旧衣换上。
刚套上半干的战袍,身后又响起熟悉的扇子拍腿声。
“哟,英雄归来啊?”贾诩晃着蒲扇走过来,鼻孔耸了耸,“怎么,跟猪圈睡了一觉?”
“你才睡猪圈。”李源懒得看他,“大半夜不找梦婆算命,又来膈应我?”
“我可是好心。”贾诩咧嘴,“刚才看你一身泥回来,就知道你没听我劝。那些人背后有人指点,不是王猛旧部那么简单。”
“哦?”李源系着腰带,“那你倒是说说,是谁在背后指使?”
“我说了你也不信。”贾诩摇摇头,“反正记住一点——有些人表面上让你保护貂蝉,背地里巴不得你们俩一块儿死。”
李源冷笑:“那你干嘛不说具体点?非搞得神神叨叨的。”
“因为我怕死啊。”贾诩摊手,“说出来,明天我就得变成路边一具干尸,连蛆都不愿意搭理。”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等等。”李源叫住他,“你既然知道这么多,干嘛非要跟我说这些?图啥?”
贾诩回头,笑了笑:“因为我赌你会活到最后。而且……你身上那股劲儿,跟我见过的都不一样。像是……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东西。”
他顿了顿:“好好活着,别被人当枪使。”
风一吹,人影就不见了。
李源站在原地,没动。
他知道贾诩话里有话,但眼下没空琢磨。
他摸了摸胸口,黑鹰令温温的,像块暖玉贴着皮肉。
回到马厩旁,他靠在木桩上调息,《铁布衫》的气息在体内缓缓流转。
左手伤口重新包扎过,虽然还疼,但不影响发力。
远处打更的声音响了三下。
丑时三刻。
距离寅时纵火,只剩一个半时辰。
他睁开眼,握紧匕首。
该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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