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站在粮车后,手指还搭在青铜匕首的柄上。
传令兵刚走,他没动,也不敢松劲。
肩上的伤已经僵了,皮甲和血痂黏在一起,一呼吸就扯着疼。
但他得撑住,现在不是处理伤口的时候。
貂蝉巡营的队伍还没远。
火光映在夯土路上,影子拉得老长。
他盯着那队人走过去,脚步声整齐,铠甲轻响。
红披风在风里晃了一下,银甲闪过一道冷光。
他慢慢从车后挪出来,低头弓身,像寻常小卒那样贴着营墙走。
每一步都控制着力道,不能快,也不能显得太慢。
肩上的痛被他压进呼吸里,吐气短,吸气长,这是他在现代学过的隐痛法子。
三十步外,就是她刚才停下的位置。
地上还有酒渍,泥印杂乱。
他记得自己演的那一出——缩在墙角发抖,手里攥着碎陶片。
现在那些痕迹还在,但人已经换了状态。
他不能回头,只能往前。
系统一直没动静,可他知道任务不会等他准备好了才来。
果然,刚走到伙房区拐角,脑子里“嗡”地一沉:
【新任务发布:半小时内返回貂蝉帐前待命,奖励20勤勋点。】
李源脚步一顿。
这命令来得蹊跷。
他刚被召见,按理该明日辰时再去中军帐外候命,现在却让他立刻回去?万一撞上巡营队伍,解释不清;要是不去,任务失败,勤勋点照样扣。
他抬头看了看天。
云层薄,月光漏下来一点,照在营道石板上泛着青灰。
时间不多,最多二十分钟就得到位。
他绕开主路,钻进炊事营后的小巷。
这里堆着柴草和空桶,巡逻兵懒得来。
他贴着墙根走,靴底踩在干草上几乎没声。
快到中军区域时,他停下。
前方火把亮着,两名守卫站在帐外十步处,腰刀佩在侧,目光扫视四周。
他不能硬闯,也不能等太久。
正想着,远处传来一声咳嗽,接着是铠甲碰撞声——巡营队伍回来了。
李源眼神一凝,立刻蹲下,缩进一堆废弃的麻袋后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
貂蝉走在中间,身后跟着几名亲兵。
她没说话,但步伐比之前慢了些,像是在留意什么。
队伍经过麻袋旁时,忽然停了。
李源屏住呼吸。
火光斜照进来,映在麻袋缝隙间。
一只绣银纹的战靴停在他藏身处三步远。
“你。”她的声音不高,却像冰水灌进耳朵,“出来。”
李源心跳猛地一撞。
他知道躲不过了。
缓缓从麻袋后起身,低头抱拳:“夜巡卒李源,奉命归报。”
“归报?”她站在火光下,眉心微动,目光落在他脖颈处,“你身上有血腥气。”
李源脊背一紧。
他早知道会这样。
伤口没包扎,血虽然干了,但气味瞒不过真正懂行的人。
尤其是她这种身份不明、感知敏锐的角色。
他没抬头,声音放低,带点颤:“回将军……夜里巡查摔了一跤,蹭破了皮。”
她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只觉得这人气息不稳,呼吸刻意压制,动作也拘谨得不像普通士卒。
但她没拆穿。
“摔的?”她往前半步,火光照着他右肩。
皮甲裂口处露出一角深色布料,那是里衣被血浸透后的颜色。
“嗯。”他点头,幅度极小,左手不动声色地压住右肩,挡住渗血的位置。
她没再问。
可就在李源以为过关时,她忽然抬手,指尖掠过空气,似有所感。
那一瞬,他丹田里的暖流轻轻一跳。
系统提示无声浮现:
【检测到高阶血脉感知,宿主若暴露修炼痕迹,将触发惩罚机制。】
李源咬牙,强行压下体内气息流动。
基础吐纳术刚入门,他不敢乱运功,只能靠意志控住那股热流。
“那边!”他猛地抬手,指向营地西角。
草丛里确实有动静,一只野猫窜了出来,惊起飞鸟。
貂蝉顺着方向看去,眉头微皱。
就这一瞬,李源往后退了三步,身形一闪,已退入阴影角落。
她回过头时,那人已经不在原地。
“……有意思。”她低声说了一句,没追。
守卫想上前查看,被她抬手拦下。
“让他走。”
队伍继续前行,火光渐远。
李源躲在一处粮垛后,背靠着冰冷的木桩,喘了口气。
刚才那一秒,他几乎以为要完。
系统没警告他会被感知修炼状态,可直觉告诉他不能动用吐纳术。
幸好他忍住了。
脑子里,系统终于更新:
【任务完成,奖励‘基础吐纳术’已录入。】
紧接着,一道半透明光幕在他眼前闪现,只有三秒。
五句话,每句五个字:
“呼气入腹,下沉至根。引气沿脉,归于丹田。周而复始,不可强求。”
李源闭眼,瞬间拆解成节奏口诀,在心里默念两遍。
同时脚尖在地上轻轻划了五个短痕,记下关键字。
等光幕消失,他睁开眼,呼吸已经变了。
不再是刻意压制的浅息,而是缓慢、深入、带着节奏地吸入凉气,再一点点沉进腹部。
一股温热从肚脐下方升起,顺着脊背往上爬。
这就是修真?
他试着让那股热流向手臂走,刚到肘部就断了。
但比起之前只能憋在丹田,已是进步。
他没敢多试,怕再引动气息波动。
现在最要紧的是完成新任务——回到她帐前待命。
他绕到营后僻静小道,避开灯火通明的主帐区。
这条路少有人走,全是堆放杂物的棚屋和空车。
他贴着墙根潜行,动作轻稳,像夜巡的老手。
五十步外,中军帐轮廓清晰可见。
两名守卫依旧立在帐门两侧,火把照着他们的铁盔。
李源停下,在一辆装箭匣的板车后蹲下。
他不能贸然出现,得等个合适的时机。
几分钟后,巡营队伍彻底走远,火光消失在营东。
他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皮甲,把匕首往里塞了塞,然后低着头,一步步走上前。
脚步落地很轻,但每一步都踏得稳。
走到距帐门五十步时,他停下,站定,双手垂落,呈标准立姿。
风从北面吹来,掀动他的衣角。
他站着不动,像一根插在地上的旗杆。
帐内灯影晃了晃。
片刻后,帘子掀开一条缝。
一道目光投了出来。
李源依旧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靴尖前一寸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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