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灰烬打转,李源还蹲在灶台后头,左手的血顺着指缝往下滴,一滴一滴砸在脚边的煤渣上。
他没去擦,也没动,眼睛盯着主帐方向,脑子里全是那半张烧焦的信纸。
脚步声由远及近,皮靴踩在碎石上咯吱响。
他眼皮都没抬,但呼吸已经压到最慢。
“你他妈在这儿躲清闲呢?”张辽的声音在头顶炸开,“刚才庆功宴上装怂也就算了,现在连收整兵器都不去?”
李源肩膀一缩,抬起头,咧嘴笑了笑:“将军您可冤死我了,我这不是……怕人多撞着伤口嘛。”
张辽往他身边一蹲,火光映得脸一半亮一半黑。他盯着李源的手:“你这伤,是刀口,还是练功岔气震出来的?”
李源心里一紧,系统立马嗡了一声:
【警告:功法暴露风险上升,若被识破来源,扣除50勤勋点】
他赶紧低头搓了搓手,把血蹭在裤腿上:“练功?我哪会那个。小时候村口有个游方道士,给狗治病时跳大神,我在边上看了两眼,学了个‘滑步’,练了三年才敢在战场上用。”
“就这?”张辽冷笑,“那你昨儿晚上空中拧身、贴地滑出十丈,也是跟道士学的狗爬?”
“哎哟我的哥!”李源拍了下大腿,差点蹦起来,“那不是马惊了把我掀飞了吗?我在空中翻了两圈,落地顺势滚了几下,纯属求生本能!不信您问老王,他看见我摔得满脸血!”
张辽眯着眼,伸手突然捏住他小腿肌肉,用力一掐。
李源疼得龇牙,但没躲。
“你这腿劲不对。”张辽松开手,“普通小兵跑一天路就软了,你昨夜来回敌营,今早还能砍人,现在坐这儿半天,腿都没抖一下。你当我是瞎的?”
李源咽了口唾沫,心说这哥们儿真不好糊弄。
他忽然咧嘴一笑,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打开一看,是半块发霉的饼。
“将军您看,我穷成这样,哪有钱请师父?天天啃这玩意儿,能活着就不错了。要真有本事,我能穿这破皮甲?早换铁甲了。”
说着他还咬了一口,霉味冲得直皱眉,硬是咽了下去。
张辽盯着他看了足足五秒,忽然伸手抓起他左臂,一把扯开布条。
伤口裂着,边缘发红,确实不像假的。
“行。”张辽松开手,“我不信你有门道,但也不信你真这么废物。记住,下次再让我看见你那种身法,别怪我亲自把你拎去军师那儿过审。”
李源连忙点头哈腰:“您放心,我宁可挨砍也不敢显摆!丢人我都怕死了,还敢露脸?”
张辽冷哼一声,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勤快点,今晚轮你巡西哨。”
“啊?”李源一愣,“西哨?那不是亲卫队的地盘吗?”
“上面调的。”张辽皱眉,“说是人手不够,抽两个外营兵补缺。你算一个。”
李源心头一跳。
西哨?正好是密信里写的“戌时三刻换防”地点。
他刚想再问几句,张辽已经走远了。
他低头看着手上的伤,慢慢把布条重新缠好,动作很轻,像是怕惊醒什么。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吵嚷。
“你疯了?这事能往外说?”
“老子不干了!你拿董太师的令来压我,就不怕遭报应?”
李源猛地抬头。
声音来自营区西北角,亲卫营帐附近。
他悄悄起身,贴着粮车边缘摸过去。
两个身影在火堆旁对峙,其中一个正是昨晚塞信的那个亲卫,袖口空空的,但胸口鼓了一块,像是藏了东西。
另一个背对着他,手按在刀柄上,声音发抖:“你要是敢去告发,咱们俩都得死!你知道上面是谁?那是——”
“我知道!”先前那人吼得脖子青筋直冒,“可她是貂蝉!不是祭品!你们要把她送去虎牢关,让她在祭坛上流干血,就为了打开什么鬼门?做梦!”
“闭嘴!”另一人拔刀出鞘半寸,“你已经被盯上了,今夜换防你就站最外头,风大,小心摔下去。”
“威胁我?”那人冷笑,“行啊,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从怀里抽出一角蓝纹信,上面墨迹未干,边角印着蛇形暗纹。
持刀那人瞳孔一缩,伸手就抢。
“啪!”
信纸被打飞,飘进旁边一堆草料里。
两人立刻扑上去抢。
李源屏住呼吸,灵风步悄然运转,脚下轻得像踩棉花。
他绕到第三辆粮车后,借着火光看清了持刀那人的脸——右耳缺了半个,是并州军通缉榜上的人,叫赵七,原是董卓西凉营的暗桩,半年前诈降混进来。
难怪敢在军营里公然威胁同僚。
那封信现在埋在草堆里,谁先拿到谁就能灭口。
赵七已经扑到草堆前,伸手乱扒。
另一人从背后猛扑上来,死死抱住他腰:“你动她一根手指,我就让全营知道你在替董卓传信!”
“找死!”赵七肘击后脑,把人甩开,一脚踹在胸口。
那人倒地闷哼,嘴角渗血,却还在笑:“你……你逃不掉的……她早就察觉了……那晚帐中根本没睡……她在等你们自己跳出来……”
赵七脸色骤变,抬刀就要砍。
李源右手已经摸到了匕首柄。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梆子声——戌时一刻。
换防还有两刻钟。
他没动。
赵七也停了手,喘着粗气看了一眼主帐方向,猛地转身,抓起草堆里的蓝纹信塞进怀里,大步朝营外走去。
受伤那人趴在地上,抬手指着他背影:“你走不了……西哨有人接应……他会拦你……”
赵七头也不回,消失在夜色里。
李源缓缓松开匕首,心跳恢复平稳。
他蹲下身,从草堆里捡起一片烧焦的纸角,和他之前找到的那半张能拼上。
**“戌时三刻,西哨换防,接应者佩铜铃。”**
铜铃?
他忽然想起昨夜匈奴营那个修真者,手里就摇着赤铜铃铛。
两件事串在一起,味道不对了。
他把纸片塞进贴身衣袋,正要起身,眼角余光瞥见主帐帘幕一动。
一道纤细身影站在帐内,没点灯,静静望着西营方向。
是貂蝉。
她似乎知道要出事。
李源立刻低头,借着一辆空马车的遮挡退到阴影里。
他靠在车轮边,左手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指尖滴下来,落在鞋面上,洇出一小片暗红。
系统突然震动:
【隐藏任务进度更新:查明密信来源(1/3)】
【提示:铜铃为魔道信物,持有者已被标记】
他还没来得及回应,远处西哨方向传来一声短促的哨响。
不是规定的两长一短。
是三短急哨——有敌情。
但他清楚记得,今晚西哨的接班兵是两个炊事营的菜鸟,根本不懂暗号。
除非……有人提前换了人。
他猛地抬头,看向赵七离开的方向。
那边通往西哨的小道上,一个人影正快步前行,腰间似有金属反光。
李源深吸一口气,灵风步运起,贴着地面疾行而去。
他必须赶在换防前截住那个人。
右手已经握紧匕首,左手血滴在刀鞘上,滑腻腻的。
三十五步外,粮车尽头,那道人影停下脚步,缓缓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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