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将京城笼罩在一片沉闷之中。
四合院里,那棵老槐树的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光秃秃的枝丫在萧瑟的秋风中无力地摇摆。
刘光福和刘光天兄弟俩,就像两只无头苍蝇,在院子里一圈又一圈地兜着。
他们的父亲,二大爷刘海中,前些天还做着官复原职的美梦,结果被现实狠狠抽了一耳光,如今在家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没了指望,兄弟俩心里那股子想出人头地的邪火,烧得越来越旺。
可是,火再旺,没有柴也烧不起来。
没钱,没人,没路子。
他们就像被困在浅滩里的鱼,空有一身力气,却只能绝望地扑腾。
“哥,咋办?真就这么耗着?”刘光天停下脚步,冻得通红的脸上满是焦躁。
刘光福一脚踢飞脚边的一颗石子,石子在空旷的院子里滚出很远,发出空洞的响声。
“能咋办?爹是指望不上了,院里这帮人,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谁会拉咱们一把?”
他的目光扫过院里的每一扇门窗。
一大爷易中海彻底垮了,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傻柱进了局子,贾家那口吸血的井也干了。
许大茂自顾不暇,整天缩着脑袋做人。
整个四合院的权力格局,在一夜之间被彻底颠覆。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指向同一个人。
何峰。
那个曾经他们看不起的、何大清的儿子,如今已经成了他们连仰望都觉得刺眼的存在。
“要不……我们去找何总工?”刘光天压低了声音,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刘光福的身体僵了一下。
找何峰?
那个手段狠辣,把一大爷往死里整的男人?
这不是去送死吗?
可转念一想,如今的四合院,除了何峰,还有谁有这个能耐?还有谁,一句话就能改变他们的命运?
富贵险中求。
刘光福的眼神逐渐变得狠厉起来,他咬了咬牙。
“走!”
傍晚的红星机械厂,下班的钟声刚刚敲响。
工人们如同潮水般从大门涌出,推着自行车,三三两两地谈笑着。
刘家兄弟俩就缩在门口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寒风吹透了他们单薄的衣衫,两人不停地跺着脚,搓着手,眼睛死死地盯着大门的方向。
他们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次有领导模样的人走出来,他们都紧张得几乎要窒息。
终于,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何峰。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蓝色工装,身姿挺拔,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股子从容不迫的气场,让他与周围喧闹的人群格格不入。
“哥,是……是他!”刘光天声音都在发颤。
刘光福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勇气都吸进肺里。
他一把拉住弟弟,两人从角落里冲了出去,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拦在了何峰的自行车前。
动作太大,姿态太狼狈,以至于何峰都下意识地捏紧了车闸。
“何……何总工!”
刘光福的脸因为紧张和寒冷,涨得通红,他硬生生从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双手在身前不停地搓动着。
“我们……我们不是来借钱的!”
他抢在何峰开口前,把最可能被拒绝的理由给堵死了。
刘光天也赶紧凑上来,脑袋点得跟捣蒜一样。
“对对对!我们就是想……想向您这位大总工请教请教!”
他的话说得磕磕巴巴,但思路却很清晰。
“这……这修收音机、做家具,有没有什么……什么技术窍门?还有,这做买卖,该怎么入门?”
他们把姿态放到了最低,低到了尘埃里。
将这次堵路求助,小心翼翼地包装成了一次无比谦卑、无比纯粹的“技术请教”。
何峰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他看着他们身上那洗得发白的旧衣服,看着他们冻得开裂的手,看着他们眼中那无法掩饰的野心和惶恐。
这两个人,有野心,但没脑子。
有冲劲,但没根基。
像两条饿疯了的野狗,只要给块骨头,就能为你豁出命去咬人。
易中海倒了,院里需要新的力量来制衡,需要新的棋子来搅动风云。
而眼前的刘家兄弟,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何峰的内心早已做出了决断,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
他等他们把话说完,等那股紧张的气氛发酵到顶点,才缓缓开口。
“想学技术,想做买卖,是好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让兄弟俩瞬间安静了下来。
何峰没有点破他们那点小心思,反而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这一个表情,让刘家兄弟俩差点激动得哭出来。
“不过,光有想法不行,还得有工具和本钱。”
何峰推着自行车,示意他们跟上。
兄弟俩立刻像两个听话的小跟班,亦步亦趋地跟在何峰身后,大气都不敢喘。
何峰没有带他们去别处,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宽敞明亮,一尘不染,巨大的绘图桌上铺着图纸,墙边的书柜里塞满了各种专业书籍。
这股子知识和权力的气息,压得刘家兄弟俩更加局促不安。
何峰没有直接掏钱。
他走到一个上了锁的铁皮柜前,打开柜门,从最里面,拿出了一个用厚厚的牛皮纸包裹着的、方方正正的册子。
册子很沉,边角已经磨损,显然被翻阅了无数次。
“这是我以前整理的一些高级维修图册,从收音机、手表到一些进口家电,里面的技术,够你们学一辈子了。”
他将册子递了过去。
“我就当是技术入股。”
刘光福颤抖着双手接过册子,那厚重的质感,让他感觉自己接过的不是一本书,而是一个崭新的未来。
何峰没有停下。
他又从柜子里拎出一个沉重的金属手提箱。
“咔哒”一声,箱子打开。
一整套崭新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德制专业工具,整整齐齐地卡在模具里。
每一件工具都像是精密的艺术品,散发着让人心悸的寒光。
“工具,借给你们用。”
接着,何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沓崭新的钞票,数出了五十块,拍在了工具箱上。
“钱,算我借的。”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直视着兄弟俩。
“三个月内,连本带息,还我六十。有没有问题?”
五十块!
德制工具!
还有那本堪称秘籍的维修图册!
刘家兄弟俩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巨大的狂喜在胸腔里炸开。
这哪里是借?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巨大馅饼,直接砸在了他们嘴里!
他们看着手里的图册和工具,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血液冲上头顶,脸涨得如同猪肝。
“没问题!没问题!”
刘光福率先反应过来,他抓着那本图册,对着何峰几乎要跪下去。
“何总工您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干!拼了命也干!”
刘光天也连声保证,声音都变了调。
“绝不辜負您的期望!三个月!不,两个月我们就还您钱!”
他们如获至宝,对何峰的感激之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们不知道,当他们满心欢喜地接过这些东西的时候,一条无形的锁链,已经悄然套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心甘情愿地,成为了何峰在四合院里布下的第一颗新棋子。
这颗棋子,将会在何峰接下来的计划中,为他冲锋陷阵,撕开所有挡在他面前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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