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浸染了西天连绵的群山,也将山脚下那座简陋的茅屋笼罩在一片焦灼的暖色里。炊烟袅袅升起,本该是安宁的归家时分,屋内却压抑着令人窒息的低泣和苦涩的药味。
云芷用温水小心擦拭着母亲滚烫的额头,看着那张因病痛而深陷、失去光彩的面容,心头像压着千斤巨石。母亲的咳声越来越微弱,气若游丝,镇上的郎中都摇头,说除非找到极品灵药吊命,否则……云芷不敢想下去,只能更用力地拧干布巾,仿佛这样就能拧去命运的残酷。
屋外,父亲云老汉蹲在门槛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眉头拧成一个深刻的“川”字。烟锅里的火光明明灭灭,映照着他古铜色脸庞上纵横的沟壑和难以掩饰的绝望。
“爹……”大姐云瑶的声音带着不满和焦虑,“娘这样下去不行!您再想想办法啊!”她生得明媚,即使布衣荆钗也难掩艳丽,此刻却因忧惧和一丝对困顿生活的怨怼而显得有些刻薄。
二姐云欢只是低声啜泣,泪水像断线的珠子,打湿了衣襟。
云老汉猛地吸了一口烟,烟雾呛得他连声咳嗽,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办法?他能有什么办法?该借的都借了,该卖的都卖了。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目光投向远处那座在夕阳下呈现出诡异莲瓣形态的巍峨山脉——莲花山。
“有个地方……”云老汉的声音干涩沙哑,“莲花山最深处的幽谷……老辈人说过,那里有一种花,叫‘血红花’,花瓣赤红如血,蕴藏天地精华,是疗伤圣药,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能吊回来。”
“莲花山深处?!”云瑶失声惊呼,脸上血色尽褪,“爹!那是禁地!进去的人从来没出来过!您不能去!”
云芷的心也揪紧了。关于莲花山的恐怖传说,她从小听到大。那不仅仅是长辈吓唬小孩的故事,山脚偶尔发现的破碎衣物和森森白骨,都在无声地佐证着那里的危险。
云老汉看着病榻上气息奄奄的妻子,眼中闪过一抹深刻的痛楚和决绝。“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娘就这么走了!”他猛地站起身,“你们在家好好照顾娘,等我回来!”
不顾女儿们的阻拦,云老汉转身走进里屋,取出他那把磨得锃亮的开山斧和一卷粗绳,毅然推开门,大步流星地融入了即将被暮色吞噬的山野之中。
莲花山险峻异常,越往深处,山路越是崎岖难行。云老汉凭着几十年樵夫的经验,在几无人迹的山林中艰难前行,手上脸上被荆棘划出无数血痕。
夜幕降临时,他不得不找个山洞歇脚。洞外传来阵阵狼嚎虎啸,令人毛骨悚然。云老汉紧握开山斧,一夜未眠。
次日黎明,他继续向深山进发。根据传说,血红花生长在莲花峰最险峻的悬崖上,那里终年云雾缭绕,罕有人至。
正当云老汉攀上一处陡坡时,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从身后传来。他猛地回头,只见一只吊睛白额猛虎正从树林中扑出,利爪如刀,直取他的咽喉!
云老汉慌忙举斧相迎,但年迈体衰的他哪是山中猛虎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他已是险象环生,胳膊上被虎爪划出深深的血口。
退避中,云老汉脚下一滑,竟从陡坡上直坠下去!他心中一片冰凉,暗叫:“我命休矣!”
然而天不绝人,下落途中,他的身体被悬崖中间横生出的一棵古松接住,重重砸在树干上,顿时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