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大学操场上,寒风卷着沙尘,气氛凝固如铁。
艾露薇手中那柄训练木矛,此刻却散发着足以洞穿钢铁的森寒杀气,矛尖死死抵在林奇的喉结前半寸之处,皮肤甚至已经凹陷下去,渗出一丝血珠。
她全身肌肉紧绷如铁石,额头青筋暴起,冰蓝色的眼眸在猩红与清明之间疯狂闪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声音:
“走…快走啊…老师…我…控制不住…”
林奇却能感受到,那矛尖在微微颤抖。他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致命的锋芒,缓缓抬起手,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冷的矛尖。这个动作危险至极,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我知道你在里面,艾露薇。”他的声音异常平静,仿佛不是在生死关头,而是在进行一场普通的课后谈话,“你亲口对我说过…真正的守护,比单纯的征服…要难得多。但你愿意学。”
艾露薇的瞳孔猛地一缩,清明之色一闪而过,但随即就被更汹涌的红芒吞噬!她像是被刺痛了最敏感的神经,发出一声痛苦的怒吼,猛地收回战矛,踉跄着后退了三步,抱着头嘶喊:
“闭嘴!你们这些老师…都是一样的!嘴上说着为我们好…最后…最后都只是想把我们变成听话的工具!完成你们任务的工具!”
高空之上,克苏罗发出愉悦而扭曲的狞笑,如同夜枭啼哭:
“看啊!多么美妙的戏剧!连以忠诚和荣耀著称的瓦尔基里,最终也会为了‘母神的审判’,心甘情愿地献祭她曾经珍视的信仰!这就是教师的宿命——被自己塑造的兵器反噬!”
林奇没有理会克苏罗的嘲讽,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整个操场,心沉了下去。不止是艾露薇,越来越多学生的眼神开始涣散,体表的黑色咒纹越来越清晰,空气中弥漫着失控前的狂躁能量。系统界面血红色的倒计时刺眼无比:
【‘叛师烙印’全面激活倒计时:3分17秒!】
【当前学生失控率:72%!并持续攀升!】
绝望如同冰水浇头。
但就在这时,墨知鱼曾经一句看似闲聊的话,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真正的师道,最高境界不是什么让学生言听计从,而是…让他们有勇气、有能力,对你说‘不’。”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计划,瞬间成型!
林奇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戒尺高高举起,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濒临失控的学生耳边:
“现在!我以班主任的名义!给你们最后一个权利——”
“拒绝我!”
“如果你们觉得被我教导是一种束缚!如果你们认为这个班级是牢笼!现在!就可以离开!我绝不阻拦!”
全场瞬间死寂!
连高空中的克苏罗都愣了一下。
苏月见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出声:“林奇!你疯了?!这时候你让他们造反?!嫌我们死得不够快吗?!”
林奇的目光却前所未有的坚定,他环视着那些挣扎的面孔,声音沉痛却清晰:
“如果他们对我的‘服从’,仅仅是系统规则强制下的结果…那我和天上那个想控制你们的怪物,有什么区别?那样的我,根本不配当老师!”
“但如果…经历了这一切,看过了所有不堪…他们还是愿意留下…”
“那就不再是因为任何规则!而是因为——他们选择相信!”
说完,他不再看其他人,转身,目光重新落回剧烈挣扎的艾露薇身上,声音变得异常温和,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
“艾露薇。”
“你可以杀了我。这是你的力量,你的选择。”
“但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是谁,在你对现代物理一筹莫展时,陪你用卢恩符文一遍遍推导相对论公式,直到天亮?”
“是谁,在你因为不熟悉实验室器具,失手打碎珍贵样本时,没有一句责备,只说‘没关系,我们再来一次’?”
“如果你现在这一矛刺下来…你杀死的,不仅仅是一个让你讨厌的老师…”
“你杀的,是那个曾经想要理解这个世界、想要超越神明宿命的…你自己!”
艾露薇如遭雷击,整个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手中的战矛再也握不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双手死死抱住头,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林奇向前一步,声音更加清晰:
“我不命令你战斗,也不祈求你原谅。”
“我只请求你——”
“为你自己,活一次。”
“啊啊啊啊啊——!!!”
艾露薇猛地仰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啸!啸声中充满了挣脱枷锁的痛苦与决绝!
下一刻,她右手并指如刀,凝聚起最后一丝清明的神血之力,狠狠地斩向自己的左肩!
嗤——!
金色的神血如同泉涌,喷溅而出!但她没有让这些血液浪费,而是强行操控着它们,洒落在大地之上!血液如同拥有生命般,自动汇聚、流淌,竟然在地面上勾勒出了一个巨大而复杂的卢恩符文阵基!这是以自残为代价,发下的最决绝的英灵誓言!
“以吾…英灵之誓——”她脸色惨白,却站得笔直,声音沙哑却无比坚定,“此血…不献诸神…只奉…吾师!”
“就是现在!”林奇眼中精光爆射!
他立刻蹲下身,掏出几根普通的粉笔,毫不犹豫地蘸上艾露薇洒落的、尚且温热的金色神血,在地面上疯狂书写起来!他书写的不再是已知的符文,而是结合了师道感悟、数学模型和刚刚【逆向解析】克苏罗控制术式后领悟的全新阵图!
每一笔落下,他戒尺上的原始符文就呼应般闪烁一次!系统提示疯狂跳动:
【逆向解析全力发动!解析目标:‘神血强制契约术’!】
【反推成功!获得全新阵法雏形:‘师道同心封印阵’!】
【效果:以师生羁绊为锁链,暂时隔绝外部精神控制!】
“莉莉丝!”林奇头也不抬地大喊。
“明白!”莉莉丝瞬间会意,掏出她那部堪比超级电脑的手机,手指舞出残影,直接黑进了全球卫星定位系统!“国际班所有在校生、毕业生(如果能找到的话)的姓名和实时坐标!全部导入阵法能量节点!把‘羁绊数据流’当成阵眼!”
苏月见也展开重新焕发生机的双翼,将操场上那些还在挣扎但尚未完全失控的学生们聚拢在一起,形成一个人环,她高声呼喊,声音带着魅魔特有的感染力:
“都听着!天上那只破眼睛!还想控制我们!还想让我们变成只知道杀戮的傀儡!”
“你们谁还想被它操控?!谁还想忘了那个虽然凶巴巴、但会给我们带辣条、会陪我们熬夜、会因为我们一点进步偷偷开心的老师的脸?!”
回应她的,是越来越多学生挣脱红芒的怒吼:
“不想!”
“去他妈的审判!老子宁可被罚抄一千遍《逍遥游》也不认命!”
“干它丫的!”
越来越多的微弱光芒从学生们身上亮起,汇入林奇绘制的血色阵图中!
阵法,终成!
林奇立于阵法最中央,将手中那根沾满了神血、粉笔灰和信念的戒尺,如同擎天之柱般,重重顿在阵眼之上!
天地间,万籁俱寂,仿佛连风都停止了流动。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周围所有的勇气和信念都吸入肺中,然后,用一种低沉却仿佛能撼动规则的语调,喝出了三个字:
“今夜无梦。”
言出,法随!
轰——!!!!
无法形容的金色光芒从整个阵法中爆发出来,直冲云霄!光芒所过之处,一切杂念、低语、疯狂的能量波动,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瞬间沉寂!就连高空中那缓缓旋转的星轨巨瞳,都硬生生地停滞了三秒钟!
“不——!!不可能!!!”克苏罗发出了凄厉到变调的惨叫,他周身黑雾剧烈翻腾,仿佛受到了重创,“你怎么可能…用卑微的‘师道’…对抗‘母神’的意志?!这违背了底层规则!”
金光之中,林奇抬头望向那片被暂时净化的夜空,声音平静,却如同九天惊雷,回荡在每一个清醒的灵魂深处:
“因为你忘了…”
“真正的课堂,能诞生最强大力量的地方…”
“从来不在你那种高高在上的破天上…”
“而在那三尺讲台之前…”
“在学生豁然开朗时,那一声发自内心的…‘老师,我懂了’里面。”
然而,就在星轨开始出现细微裂痕,胜利曙光初现之际——
林奇猛地感觉身体一空,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他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系统界面弹出冰冷的提示:
【终极技能‘言出法随’(伪)已强制发动!】
【进入技能冷却期:24小时内,无法通过任何途径获取或恢复名师点数!】
【警告:当前处于极度虚弱状态!】
而与此同时,在遥远得超乎想象的南极冰原之下,那万载寒冰的最深处…
第八道更加幽暗、更加巨大的裂痕,
缓缓地、
如同苏醒的巨兽般,
睁开了它冰冷的“眼睛”。
仿佛在等待着,下一个祭品的到来。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