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大明:一统中华版图 > 第十三章 画舫宴谋,暗流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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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二十年五月十四,暮色刚漫过秦淮河面,沈渊便提着个青布书匣,立在渡口的老槐树下。严府派来的乌篷船比约定早了两刻钟,船头两个穿玄色劲装的护卫目光如鹰,扫过他手中书匣时,语气生冷:“严公子有令,随身之物需查验。”

沈渊坦然打开书匣,里面只有一卷《论语》、半块墨锭,还有前日徐妙云送的那本《传习录》。护卫翻查时,指尖触到书页夹层的罂粟籽包,沈渊不动声色地将书匣合上:“不过是些应试的书册,劳烦二位了。”

乌篷船行至河心,一艘三层画舫赫然在前。舫身雕龙描凤,檐下挂着数十盏琉璃灯,映得河面波光粼粼。刚登舫,便闻丝竹之声入耳,舱内已坐了七八位名士,皆是南直隶有名的才子,其中竟有前日在白鹭洲论道的王畿。

“沈公子来了!”严世藩的声音从内舱传来,他身着锦缎长袍,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羊脂玉扳指,“早闻公子在苏州府试夺魁,又在白鹭洲驳倒心学宿儒,今日可得让本公子见识见识。”

沈渊躬身行礼,目光却掠过舱内——角落立着个穿灰衣的汉子,腰间虽无令牌,却露着半截与紫鸢相似的水波纹腰带,显然是漕帮的人。而窗外的芦苇荡里,隐约有艘小渔船停着,船头挂着个小小的灯笼,正是王若彤上次画在纸条上的样式。

“严公子谬赞,草民不过是随口论道,当不得‘驳倒’二字。”沈渊在末座坐下,刚端起茶盏,便听王畿笑道:“沈公子前日说‘以心驭事’,今日严公子在此,何不谈谈‘事’之难易?比如这东南倭患,公子以为当如何根治?”

这话看似请教,实则将沈渊推到风口浪尖。严世藩虽未明说,却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显然也想听他的见解。

沈渊放下茶盏,指尖轻叩桌面:“倭患之根,不在倭寇,而在‘利’。海禁虽严,却挡不住走私之利——南洋香料、西洋银元,皆能让商民铤而走险,甚至勾结倭寇。若想根治,需‘疏堵结合’。”

“哦?”严世藩坐直身子,“何为疏?何为堵?”

“堵者,练兵固防,斩倭寇之爪牙。”沈渊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众人耳中,“戚将军在义乌练兵,以‘鸳鸯阵’破倭,此法可在东南推广,再设沿海卫所联防,让倭寇无隙可乘。”

“那疏呢?”严世藩追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扳指。

“疏者,开海通商,导利归于朝廷。”沈渊这话一出,舱内顿时安静下来。此时嘉靖朝海禁虽有松动,却无人敢公然提议“开海”,生怕被扣上“通倭”的罪名。

王畿脸色一变:“沈公子此言差矣!开海便是纵容走私,与通倭何异?”

“非也。”沈渊取过纸笔,快速画了个简易的市舶司架构图,“设市舶司于宁波、泉州,凡通商船只,需登记货物、缴纳赋税,由官府派船护航。如此一来,商民有正途可走,倭寇无利可图,朝廷还能增赋税以充军饷——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这架构实则借鉴了后世海关制度,却巧妙融入大明现有的市舶司体系。严世藩盯着图纸,眼中闪过精光:“公子这主意,倒比那些只会喊‘禁海’的腐儒强多了。只是……这市舶司的税银,若被官吏贪墨了怎么办?”

“可设‘巡海御史’专司监察,再让漕帮协助押运税银。”沈渊刻意提及漕帮,目光扫过角落的灰衣汉子,“漕帮掌控河道,熟悉水路,与官府合作,既能防走私,又能防贪墨。”

灰衣汉子眼中微变,却未言语。严世藩何等精明,当即明白沈渊意有所指:“公子倒懂些江湖门道。不过漕帮野性难驯,怕是不好掌控。”

“以利诱之,以法绳之。”沈渊淡淡道,“漕帮多是穷苦漕丁,若官府能保障其生计,再严打帮内不法之徒,他们自会安分。就像公子招揽名士,不也是以‘一展抱负’为诱吗?”

这话既捧了严世藩,又暗指其招揽手段,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严世藩哈哈大笑:“好一个‘以利诱之,以法绳之’!沈公子,院试之后,若愿入我严府幕僚,本公子保你前途无量。”

沈渊刚要婉拒,舱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护卫匆匆进来禀报:“公子,东厂的人在舫外,说要查‘通倭嫌疑’。”

严世藩脸色一沉:“东厂竟敢管到我头上?让他们滚!”

护卫刚要退下,沈渊却起身道:“严公子息怒,东厂既来,想必是冲草民来的。不如让他们进来查查,免得落人口实。”

话音未落,几个穿厂卫服饰的人已闯进来,为首的正是前日跟踪徐妙云的番子头目:“奉提督大人令,查抄通倭嫌犯沈渊!”

番子刚要上前,角落的灰衣汉子忽然挡在沈渊身前:“这位是严公子的贵客,你们也敢动?”

头目冷笑:“漕帮也敢插手朝廷之事?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双方剑拔弩张之际,沈渊忽然从书匣取出那枚漕帮象牙令牌,轻轻放在案上:“我与漕帮不过是萍水相逢,但若东厂今日要拿我,还请拿出通倭的证据。否则……严公子在此,怕是不会让你们随意构陷名士吧?”

严世藩见沈渊竟有漕帮令牌,心中更觉此人不简单,当即拍案而起:“东厂办案也需讲证据!若拿不出证据,就给本公子滚出去,别扰了本公子的雅兴!”

头目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终只能悻悻离去。舱内众人见沈渊仅凭几句话便化解危机,还让严世藩为他出头,看向他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敬畏。

宴至深夜,沈渊告辞时,严世藩亲自送他到舫边:“沈公子,院试若中,本公子在京城等你。”他递过一枚刻着“严”字的玉佩,“拿着这个,日后在东南一带,无人敢为难你。”

沈渊接过玉佩,刚要道谢,却见芦苇荡里的小渔船轻轻晃了晃,一盏灯笼的光透过窗纸,在舱壁上投下个纤细的身影——正是王若彤。她见沈渊看来,连忙将灯笼熄灭,渔船缓缓划入暗处。

回到客栈,沈渊刚推开门,便见店小二捧着个食盒站在门口:“沈公子,这是徐姑娘的丫鬟送来的,说让你明日院试前吃,补身子。”

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盅温热的燕窝粥,粥碗下压着张字条,是徐妙云的字迹:“东厂今日之事,我已知晓。公子若需帮忙,可遣人去徐府找我。”字条末尾,画着个小小的“渊”字,与《传习录》扉页上的绣字一模一样。

沈渊将字条藏进袖中,端起燕窝粥,忽然想起徐妙云苍白的脸和偏执的眼神——她看似病弱,却能轻易得知东厂的动向,甚至能调动徐府的力量,这背后怕是少不了徐阶的默许。

次日清晨,院试如期举行。沈渊踏入考场时,见王知府的幕僚正站在门口,冷冷地盯着他。他目不斜视,径直走进考棚,展开试卷——策论题目竟是“论东南海防策”,与他前日在画舫宴上谈及的内容不谋而合。

沈渊提笔便写,将“开海通商”“练兵固防”“漕帮协作”的思路融入策论,又引用《孙子兵法》“上兵伐谋”的观点,提出“以商制倭”的策略。写到兴起时,他忽然想起前世读过的《筹海图编》中“御海洋、固海岸、严城守”的三策,便将其稍作修改,化为自己的见解,既显专业,又避抄袭之嫌。

考试结束后,沈渊刚走出考场,便见钱德洪站在门口等他:“沈公子,你的策论我已看过,真是字字珠玑!李默大人说,此等见识,便是三甲进士也未必能及。”

沈渊心中一松,知道院试稳了。他刚要道谢,却见紫鸢的侍女匆匆走来,递给她一张字条:“我家主子说,王知府已派人在你回苏州的路上设伏,让你务必小心。”

沈渊接过字条,心中冷笑——王知府竟还不死心。他转头对钱德洪笑道:“钱先生,不知可否借你府上的马车一用?草民想明日再回苏州。”

钱德洪欣然应允。沈渊回到客栈,将严世藩的玉佩、漕帮令牌、徐妙云的字条一同塞进书匣,铺开稿纸,写下“乡试备考计划”五个字。窗外阳光正好,他知道,院试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乡试、会试,乃至朝堂之路,只会更加凶险。而那些悄然埋下的伏笔,也终将在不久的将来,一一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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