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上，生机重燃。
挖掘机的轰鸣声堪比重金属摇滚，是我这阵子听过最悦耳的背景音乐。
老药农，我愿称他为基建狂魔，亲自上阵，带着几个老伙计，叮叮当当开始给我砌新灶台。
他指着一堆泛着暗红纹路的青砖，唾沫横飞地给我科普：“小子，这可是你爷爷当年压箱底的宝贝，叫‘火纹青砖’，用它砌的灶，火力匀，药性纯，炖出来的汤能多续一秒！”
我看着他那比划“一秒”时差点戳到我鼻子的手指，默默竖起大拇指：“老爷子，永远滴神！”
秦晚烟几乎是把我们这儿当成了下班后的第二个办公室。
只是办公地点从中央商务区顶楼换成了尘土飞扬的工地，办公用品也从签字笔变成了……板砖。
她脱下了那双能戳死人的高跟鞋，换上了朴素的帆布鞋，白净的小脸上沾了点灰，活像一只刚从面粉袋里钻出来的小猫，反差萌拉满了。
林秘书站在不远处，戴着N95口罩，手里捏着瓶免洗洗手液，看我的眼神活像在看一头拱了自家水灵白菜的猪，警惕值拉满了。
但他终究没再拦着，估计是看秦大小姐搬砖搬得不亦乐乎，格局被迫打开了。
我站在一片狼藉的中心，深吸一口混合着尘土与希望的空气。
就在这时，一道只有我能看见的幽蓝色光幕在眼前缓缓展开，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比任何交响乐都动听。
【“食医·中级”经验条已满，恭喜宿主达成圆满，解锁全新成就：【药王传人】！】
【成就奖励：【百步颠勺术】——心中有锅，万物皆可颠。
备注：可用于远程投掷食材，五十米内指哪打哪，附带轻微眩晕效果，请谨慎用于攻击人类同胞的脆弱部位。】
【成就奖励：【药气凝形】——可将熬煮的汤药之气短暂具现为虚影，持续时间与药效强度正相关。
备注：帅是一辈子的事，打起来先放个特效，气势上就赢麻了。】
我差点没绷住笑出声。
好家伙，这系统是懂中二病的。
百步颠勺术？
以后谁惹我，我直接一锅铲把洋葱拍他脸上，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物理催泪”。
正美滋滋地研究新技能，墙头上，一直慵懒舔爪的小橘突然弓起了背。
它琥珀色的瞳孔缩成了两道竖线，死死盯着西边冷库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鸣，充满了警告意味。
看来，有些旧账还没算完。
傍晚时分，工人们陆续收工，老药农说明天再来弄烟囱。
我正拿着抹布擦拭一口临时架起的大锅，巷口的光影被一道纤细的身影拉长。
一个女人走了过来，一袭素色长裙，洗得有些发白，却异常干净。
她眉眼温婉，像从江南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一样，手里拎着一个老式的保温饭盒，与这条充满了烟火气和钢筋水泥味的小巷显得格格不入。
“老板，请问……您这里还缺人吗？”她的声音轻柔得像一阵风，能吹散人心里头的燥火。
我停下动作，打量着她。
“我会煲汤，也懂一点药材。”她补充道，眼神诚恳。
我的目光落在她递上保温饭盒的手腕上。
那里，皮肤之下，隐约有一道疤痕，形状酷似一片舒展开的叶子。
我的心猛地一跳——这形状，这位置，和爷爷笔记里描绘的药王谷弟子信物“青桐印”，几乎一模一样！
然而，脑海里的系统一片寂静，没有发出任何红色警报。
反而，一行小字慢悠悠地浮现：【检测到微弱的“同类气机”，来源未知，亲和度评估中……】
同类？
没等我细想，小橘“喵”地一声从墙头跳下，稳稳落在柜台上。
它歪着脑袋，死死盯着那个自称柳如是的女人，看了足足有半分钟。
就在我以为它要进入战斗模式时，它竟然慢慢地、试探性地凑了过去，在她提着饭盒的手边，小心翼翼地嗅了嗅。
这下我彻底懵了。
小橘的鼻子比警犬还灵，对赵元化那种叛徒，隔着八百米都能炸毛。
可对这个柳如是，它居然表现出了好奇？
我心里转过无数念头，面上却不动声色，指了指案板上的一盆生肉：“想留下可以，露两手看看。先切个花雕鸡试试刀工。”
“好的，老板。”她没有丝毫犹豫，放下饭盒，利落地挽起袖子。
她拿起厨刀的那一刻，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如果说刚才她是温婉的邻家姐姐，现在她就是执掌生杀的庖厨宗师。
刀光如水银泻地，在灯下划出一道道残影。
鸡肉在她手下仿佛没有骨头，每一片都厚薄均匀，断面在光线下晶莹剔透，薄如蝉翼。
更让我十分震惊的是，当她切到最后，刀尖在鸡胸肉上一挑一拨，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白色筋络竟然被完整地挑了出来，在空中轻轻一弹，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脆响。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系统面板自动弹出四个大字：【庖丁解牛·初阶】！
我去！
这手法，根据爷爷的《苏氏医厨录》记载，只有药王谷内门最核心的那几个弟子才有资格学习！
这姐们儿到底什么来头？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眼神的异样，微微一笑，将刀稳稳放回案板：“一点家传的小手艺，让老板见笑了。”
家传？你家祖上是古代外科圣手吗？
我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点点头，随手从旁边的药柜里抓了一包用油纸包好的药材递过去：“再看看这个，认得出是什么吗？”
她没有打开，只是将药包凑到鼻尖，轻轻嗅了一下，然后便肯定地说道：“这是九死还魂草，配了三叶雪参。只是……这方子似乎还差一味‘赤阳藤’。否则，这两味药材的药性一阴一寒，同炉熬煮，不出半个时辰便会相互冲撞，药性尽失，甚至产生微毒。”
系统提示再次亮起：【药理识别准确率100%，结论与药王谷禁方《灵方志》卷三，第七十二页记载完全匹配。】
行了，不用再试了。
这姐们儿不是科班出身，我当场把这口锅给吃了。
“你被录用了，明天开始试工。”我沉声说道。
夜渐渐深了，秦晚烟她们也回去了。
小小的临时厨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把柳如是暂时安排在后院一间收拾出来的客房里，自己则翻开了爷爷那本厚重的《苏氏医厨录》。
这本书我从小翻到大，自以为对每一页都了如指掌。
可今晚，心神不宁之下，我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竟摸到一处异样的厚度。
我小心翼翼地用指甲一挑，一个隐藏的夹层被我分开了。
夹层里，是一张泛黄的老旧照片。
照片背景是古朴巍峨的山门，门楣上龙飞凤舞地刻着三个大字——药王谷。
山门前，站着七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我一眼就认出了最左边那个笑得像个二傻子的，是我那年轻时的便宜爷爷。
而在他身边，站着一名身穿谷内服饰的年轻女子，眉眼如画，笑意盈盈，那张脸……竟然和今天来的柳如是，长得一模一样！
我感觉一股电流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系统仿佛感应到了我的震惊，自动扫描了照片，然后将柳如是的影像与照片中的女子进行比对。
【身份比对完成：柳如是≈苏婉清。
信息匹配：苏婉清，药王谷末代大弟子，于二十年前药王谷大火中失踪，官方记录为‘推定死亡’。】
苏婉清……我爷爷的……大师姐？
正当我大脑宕机，试图理清这堪比狗血剧的剧情时，窗台上，小橘“噌”地一下跳了上来，全身的毛再次炸开，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方向直指后院柳如是的房间。
我立刻收敛心神，放轻脚步，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靠近后院。
借着墙角的阴影，我贴近了她房间的窗户。
里面，传来了她刻意压低的声音，似乎正在打电话。
“师父，目标已经接触成功……嗯，他没有怀疑我。‘七人之墓’的地图，也已经找到了……是，就藏在他爷爷的医书里。请您放心，等您的信号，我便可以启动‘归魂计划’。”
我悄无声息地退回厨房，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我点燃了老药农今天刚砌好的新灶台，干燥的木柴发出“噼啪”的爆响。
原来，爷爷遗书里说的“叛徒未除”，指的不仅仅是明面上的赵元化，还有一个藏在更深处的，她的“师父”。
而这个顶着我师祖姑婆脸的柳如是……她究竟是二十年后归来复仇的故人，还是披着一张旧皮囊的新敌人？
那个所谓的“归魂计划”，又到底是什么？
我拿起大勺，舀起一勺滚烫的热油，猛地泼入烧红的新锅之中。
“刺啦——”
火光轰然腾起，映得我脸上忽明忽暗。
门外，月光洒在秦晚烟的肩上，她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杯，轻声问道：“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在想什么？”
我看着锅里翻腾的火焰，笑了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没什么，在想明天该炖点什么好。”
我顿了顿，目光变得幽深。
“毕竟，有些客人远道而来，光吃饭可不够，总得……给他们配上点‘真相’才行。”
灶台边，小橘不知何时蹲了下来，长长的尾巴在身后轻轻一甩，仿佛在赞同我的话。
“这一锅，要用慢火，才能把骨头里的味道……全都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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