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坑里的风裹着石屑，刮在脸上又凉又糙，跟小沙子打似的。林凡扶着灵溪的影子，每走一步膝盖都发沉——刚才跟代理人拼得太狠，力气耗了个干净，胸口闷得像塞了团湿棉花，嘴角沾着的血沫子又咸又腥，咽口唾沫都觉得嗓子疼。
“撑得住不？”他低头问，指尖碰了碰灵溪的影子，入手的温热比刚才弱了不少，连影子边儿都开始发虚，“不行咱就坐会儿，血屠那点破烂不急着找。”
“没事，公子。”灵溪笑了笑，影子往他胳膊上贴了贴，跟怕被风吹散似的，“我跟着你走就成，不拖你后腿。血屠死得怪，他的东西说不定有要紧的，早找到早踏实。”
两人慢慢挪到血屠栽倒的地方，地上还留着黑血印子，混着石屑凝成硬壳，一踩就碎，散着股淡淡的腥气。周围扔着几件破烂——黑袍裂成了两半，令牌锈得连字都看不清，还有个瘪塌的储物袋，袋口破了个洞，掉出点黑乎乎的粉末，一捏就成灰。
林凡蹲下去，膝盖“咔嗒”响了下，动作慢得跟生了锈似的。指尖刚碰到储物袋，突然顿住——袋子底下压着块青灰色碎片，巴掌大，表面爬满细密的纹路，像晒干的蜘蛛网，在昏暗的矿坑里泛着点若有若无的光。
“这啥玩意儿？”他皱着眉，指尖拨开碎渣，小心翼翼把碎片捏起来——入手居然是暖的，不像石头，倒像揣了半宿的熟鸡蛋，纹路里藏着点细弱的劲儿，碰着指尖时，一股暖流顺着指缝往经脉里钻，刚才闷疼的胸口居然松快了点，连想咳血的冲动都弱了。
灵溪的影子凑过来，刚挨近碎片，突然“呀”地轻呼：“公子，碎片亮了！”
林凡抬眼一看，手里的碎片纹路突然泛出青光，淡淡的，却扎眼。更怪的是，腰间的龟甲突然发烫，像揣了块烧红的烙铁，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里面的水行碎片在颤，淡蓝色的光从龟甲缝里渗出来，跟碎片的青光缠在一起，像两条拧着的小蛇。
“这是……共鸣？”林凡心里一紧，赶紧解下龟甲——龟甲刚碰到碎片，“嗡”的一声轻响，两道光突然暴涨，青的、蓝的绞在一块儿，矿坑里的石屑都被震得往上飘，落在脸上又痒又麻。
“小心！”灵溪急喊，指尖蓝光赶紧凝出层薄罩，挡在两人身前，罩面的纹路都在颤，“这光里的劲儿太老了……跟我的壁垒规则有点像，别被它冲伤了！”
林凡赶紧攥紧碎片，想把光压下去，可碎片的青光反而更盛，纹路里的光跳得更欢，连他的手腕都被染成了青色，暖流顺着胳膊往心口钻，浑身的疲惫像被抽走了些，连膝盖的酸痛都轻了。
“这到底是啥？”他把碎片举到眼前，纹路里的光忽明忽暗，跟人喘气似的，“不是规则碎片，也不是法器残片……血屠藏得这么严实，肯定是个宝贝。”
正琢磨着，灵溪的影子晃了晃，指尖不小心蹭到碎片——“滋啦”一声，碎片的青光突然炸亮，灵溪的指尖也泛起蓝光，两道光一碰，碎片上的纹路突然清晰起来，居然显出模糊的地图轮廓，能看出高低起伏的山川样子。
“公子！我的壁垒血在跳！”灵溪的声音里带着点慌，影子往后缩了缩，指尖的蓝光还在颤，“它不是吸我的血……是认我！在跟我的血搭茬儿呢！”
林凡赶紧把碎片拿开半寸，青光弱了些，灵溪的影子也稳了点，可她指尖的蓝光还在跟碎片呼应，像有根看不见的线牵着。他心里的疑团更重了——这碎片既能跟水行碎片搭上线，又能认灵溪的血，血屠把它压在储物袋最底下，绝对不一般。
就在这时，识海里突然“嗡”地颤了下，玄老残魂的声音断断续续冒出来，虚弱得跟风中残烛似的，还带着点喘，却透着股郑重：“凡……林凡……把碎片……拿近点……”
“玄老？”林凡又惊又喜，攥着碎片的手都紧了，“您醒了？这碎片您认识？”
“拿近……让我瞅瞅……”玄老的声音更弱了，连气都喘不匀，“那纹路……是界壁……是界壁的纹路……”
林凡赶紧把碎片凑到眼前，集中精神往识海里送了点劲儿：“玄老，您看清楚了？这到底是啥？”
识海里静了几秒，玄老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带着点颤抖：“是……是界壁碎片！是补全世界壁垒的钥匙！是界壁核心的引子！血屠这老小子……居然真藏着这宝贝！”
“界壁碎片？”林凡脑子“嗡”的一声，突然想起血屠临死前的样子——那家伙攥着胸口，嘶吼着让他找灵族圣地的界壁核心，原来不是胡话！“玄老，这碎片能干嘛？界壁核心又在哪儿？”
“别急……”玄老的声音又弱了下去，“我残魂不稳，撑不了多久……这碎片是世界壁垒的边角料，藏着壁垒的本劲儿……只有无垢道体的血能激活它……刚才灵溪的血碰了碎片，你没看见纹路亮了？那是灵族圣地的地图底子……”
林凡低头一看，碎片上的纹路果然还亮着，虽然模糊，却能看出几个凸起的标记，像山峰，又像峡谷。灵溪的影子凑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碎片，纹路又亮了点，她小声说：“公子，我能感觉到它在引方向，往东边，像是有啥东西在喊它似的。”
“东边？灵族圣地是不是在东边？”林凡赶紧问。
“是……在中州东边的迷雾森林深处……”玄老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回忆，“界壁核心就在圣地最里面……只有用这碎片当钥匙，才能破开封印……补好壁垒，就能挡住收割者的规则猎捕……”
“那血屠咋会有这碎片？”林凡心里还有个疙瘩——血屠是血影门门主，手上沾了那么多血，怎么会有这么金贵的东西？
“血屠……年轻时也是规则修士……”玄老的声音里带着点复杂，“他当年被收割者追得跟丧家犬似的，侥幸逃到灵族圣地边上，捡了这碎片……他炼噬灵炉、藏碎片，不全是作恶，也是想自保，想找机会补壁垒……可惜啊，走歪了路……”
林凡攥着碎片的手紧了紧，心里五味杂陈——原来血屠不是纯粹的坏，他只是在绝境里选了最狠的路。要是早知道这些，是不是就不用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公子，碎片烫！”灵溪突然喊了声，影子往回撤了撤，指尖的蓝光都在颤，“里面的劲儿在涨，好像要把我的血吸过去！”
林凡低头一看，碎片的青光越来越盛，表面的纹路开始扭曲，像活过来的虫子，手里的暖流变烫，都快握不住了。龟甲里的水行碎片也跟着疯颤，蓝光和青光缠得更紧，矿坑里的空气都在晃，石屑“簌簌”往下掉，砸在头上生疼。
“玄老，这咋回事？”林凡有点慌，想把碎片扔了，可又舍不得——这是对抗收割者的唯一指望。
“正常……共鸣……”玄老的声音越来越弱，快听不清了，“让灵溪……滴一滴壁垒血……能稳住它……还能让地图更清……小心紫阳仙府……小心收割者的眼线……我撑不住了……”
话音刚落，识海里的震动就没了，玄老又睡了过去。
林凡握着发烫的碎片，看了看身边虚得快散的灵溪，又瞟了眼矿坑入口——刚才代理人放了狠话，说不定还会回来，这里不安全。可碎片要靠灵溪的血稳住，地图也得弄清楚，根本走不了。
“灵溪，能……能滴一滴血不？”他轻声问，语气里透着犹豫，伸手碰了碰她发虚的影子，“你道体本就弱，要是不行……”
“没事的公子，就一滴。”灵溪点点头，影子往碎片凑了凑，指尖泛起蓝光，一滴透明的血珠慢慢飘出来，像颗小露珠，她咬着唇，声音轻得像气音，“真不碍事，滴完我歇会儿就好。”
血珠刚落在碎片上，“嗡”的一声，青光瞬间炸亮，整个矿坑都被照得通亮，碎片上的纹路突然清晰起来——能看清“迷雾森林”“规则乱流带”的模糊字样，还有个最亮的圆点，肯定是界壁核心的位置。
可就在这时，矿坑入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嗒嗒”的，带着点熟悉的污染腥气，还有股诡异的规则波动——跟代理人的不一样，更弱，却更阴恻。
“谁？”林凡瞬间绷紧身子，把灵溪护在身后，另一只手抓起地上的黑金刀，指节捏得发白，“出来！别躲躲藏藏的！”
脚步声停了，入口的阴影里，慢慢探出来个脑袋——是个穿血影门服饰的弟子，脸白得像纸，手里攥着块黑色令牌，指节都泛了青，眼神里又怕又贪，死死盯着林凡手里的碎片。
“血影门的余孽？”林凡皱紧眉头，心里的警惕更重了——这小子怎么会在这儿？是早就躲着，还是专门回来捡便宜的？他看碎片的眼神，跟饿狼盯着肉似的。
那弟子往后缩了缩，却没跑，声音抖得像筛糠：“那……那是界壁碎片……血屠门主说过……谁拿到碎片……就能当血影门的新门主……你把碎片给我……我……我放你们走！”
林凡冷笑一声，黑金刀往前递了递：“就凭你？也配要这东西？”
那弟子突然红了眼，从怀里掏出个黑瓶子，“嘭”地砸在地上——黑雾瞬间炸开，带着刺鼻的腥气，里面掺着细小的光丝，跟代理人的光丝像，却更弱，一看就是劣质的污染规则。
“不给就同归于尽！”弟子嘶吼着扑过来，手里攥着把锈刀，刀身都弯了，“我得不到，你们也别想拿！”
林凡眼神一冷，刚要挥刀，灵溪突然拉住他的胳膊，影子虚得快透明了：“公子，别伤他！他脖子后面有标记！跟代理人的一样！”
林凡抬头一看，那弟子的后颈上，果然有个淡淡的齿轮纹，跟代理人胸口的标记一模一样，只是更浅，像刚烙上去的。
“收割者的眼线？”林凡心里一沉——这小子是被控制了，还是早就投靠了收割者？
就在这时，那弟子突然停住脚步，身子开始抽搐，眼睛翻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后颈的齿轮纹突然亮了，一股银白光从纹路里钻出来，顺着他的脖子往全身爬，皮肤都开始发僵。
“不好！他要被控制了！”灵溪急喊，指尖蓝光凝成光带，往弟子身上缠，“快阻止他！不然他会变成怪物！”
林凡刚要动手，那弟子突然抬起头，眼睛里全是银白光，嘴角勾起抹诡异的笑，声音变得又冷又硬，跟代理人的语气一模一样：“界壁碎片……果然在你手里……倒是省了我们不少功夫……”
林凡瞳孔骤缩——这不是弟子的声音！是收割者的！他们居然能通过标记操控人！
那弟子猛地扑过来，速度比刚才快了好几倍，手里的锈刀泛着黑光，直劈林凡手里的碎片：“把碎片交出来！”
林凡赶紧挥刀挡住，“铛”的一声脆响，震得手腕发麻。可那弟子的力气大得离谱，黑金刀都在颤，后颈的齿轮纹越来越亮，银白光顺着刀身往林凡手里爬——是想通过刀抢碎片！
“灵溪，帮我！”林凡急喊，掌心黑金光芒暴涨，往刀身上送——黑金规则刚碰到银白光，“滋滋”冒白烟，银白光退了点，可那弟子的力气又涨了几分，压得林凡往后退了半步，膝盖都快弯了。
矿坑里的黑雾越来越浓，那弟子的身体开始扭曲，皮肤慢慢变成青黑色，跟血屠的样子越来越像，骨骼还发出“咔咔”的响。林凡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再拖下去，不仅控制不住他，说不定还会引来更多收割者的人！
可碎片不能丢，这是所有人的活路。他咬着牙，刚要催动地黑金规则，矿坑外突然传来更多脚步声，还有银白光的波动——是收割者的人来了！
他攥紧刀，心里急得冒火——硬拼？灵溪撑不住；逃？收割者的人快到了，碎片还烫着手，这局怎么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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