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雾气未散,萧景琰已立于山道入口。玉符藏于袖中,触手微温,信已送出,任务暂歇。他不再回望来路,抬步踏入青冥外门试炼的山林。
三头赤瞳狼自林深处踏出,爪痕深陷泥土,呈品字围拢。左前狼低吼,喉间滚出腥风;右后狼伏身,尾尖微颤,蓄势待发;中间一头则缓步前压,双目赤红如燃炭。此地无退路,唯有窄径通向前方石碑。
他停步,左手三指按在剑柄三寸处。【剑心通明】无声铺展,识海澄澈如冰面映天光。三狼呼吸节奏错落,肌肉抽动频率各异,扑击顺序在瞬息间推演而出——左前为首攻,右后掩杀补位,中间者虚张声势,实为诱敌。
他不动,仅以指尖在身前虚划三道弧线,落点分指三狼重心偏移之隙。
首狼跃起,利爪撕空。他侧身半寸,任其扑空撞向古树。树干震颤,落叶簌簌。第二狼受阻迟滞,前冲之势顿挫。第三狼因角度偏差,与第二狼肩部相撞,獠牙擦过同伴脖颈,溅出一缕血珠。三息之内,围攻瓦解,未动一剑。
他迈步前行,衣角未折。
溪水横于前方,清浅见底。他蹲身,取白瓷盏舀水,动作平稳。水面倒映岩壁,左侧十丈外一块巨石后,黑衣一角隐没石缝。那人腰悬重剑,剑身宽厚,嵌有七颗暗色珠子。右手紧扣剑柄,指节泛白,目光紧盯他方才立身之处。
他饮尽溪水,将瓷盏轻轻置于石面,起身继续前行。未回头,亦未出声。【剑心通明】却已悄然延伸,捕捉到那处灵力波动的细微起伏——非杀意,非敌意,而是审视与试探,如刀锋轻抵皮肉,不伤,却知其利。
山坳转角,地面骤然震颤。五头铁脊野猪自坡上狂奔而下,獠牙交错如铁栅,背部脊骨凸起如刃,蹄声如雷。前方无遮无挡,避无可避。此非猎杀,而是受惊溃逃,路径正对萧景琰。
他立定,左手按剑,【剑心通明】全开。识海映出五兽奔势轨迹,前两头速度最快,后三头因地形收窄必相挤撞。三秒后,中间三头将因挤压失衡,前蹄打滑,引发连锁踩踏。若此时退让,反陷其中。
他仅将“孤光”抽出三寸,剑锋斜指地面。冰蓝剑纹自腕部浮现,沿手臂蔓延至肩,周身三寸寒气凝结,如霜覆草。剑未出鞘,杀意未发,然气机已如寒潮压林。
野猪群奔至五丈外,突止步。獠牙颤抖,鼻孔喷出白气,眼中凶光转为惊惧。片刻后,竟齐齐调头,沿原路溃逃,蹄声渐远。
他收剑入鞘,剑纹隐去。
石碑立于山腰平台,青石斑驳,表面刻有试炼编号凹槽。三人已先至,正依次将玉牌按入碑面。见萧景琰独行而来,其中一人冷笑,将玉牌重重拍入凹槽,发出清响。
“一人一牌,不得代刻。”那人道,目光扫过萧景琰腰间玉牌,“你若不敢刻,便滚回去。”
另一人嗤笑:“世子身份,也来抢这外门名额?”
第三人未语,却将身体微侧,挡住碑面凹槽,显是不欲其靠近。
萧景琰不答,左手三指从剑柄移开,取下玉牌,缓步上前。三人神色微紧,手已按上兵刃。他却未争,仅将玉牌轻按碑面凹槽。
微光一闪,登记完成。
他转身即走,背影笔直如剑,寒意自生。
行至山脊,风势渐强。他取出一枚铜钱,边缘有细痕,置于掌心。这是昨夜交给采药人的信物,如今已由柳沉舟收回。信已到,局已启,裴仲的七处血阵尚未引爆,但他已入山林,试炼正式开始。
他收起铜钱,继续前行。
前方林道分岔,左路通向深谷,右路绕行山脊。他立定,左手再度按上剑柄。【剑心通明】展开,识海中气运线微现——幽蓝一线自心口而出,沿右路延伸,途中无阻。左路则缠绕一丝血气,隐有杀机潜伏。
他选右路。
行半里,忽觉脚下泥土松软。俯身细察,地面有新翻痕迹,草根断裂,断口湿润。他蹲下,指尖轻触泥土,凉意透指。此非兽claw所留,而是人为挖掘,坑道浅而窄,似藏物。
他未动,仅以剑尖轻挑三寸,划开表层浮土。土下露出一角灰布,似是包袱残片。再挑,布下压着一枚碎玉,半截断裂,刻有“玄”字残纹。
他凝视片刻,将碎玉拾起,收入袖中。此玉非试炼所发,亦非青冥制式,来历不明。携带者或已遇害,或刻意遗落。
他起身,继续前行。
林道渐窄,两侧石壁逼近。前方传来打斗声,兵刃交击,夹杂怒喝。两名试炼者正围攻一人,三人皆负伤,血染衣襟。被围者持短刀,左臂有伤,仍死战不退。
“交出玉牌,饶你不死!”围攻者吼道。
被围者不语,挥刀再上。
萧景琰立于道口,未入战局。【剑心通明】铺展,识海映出三人动作轨迹——围攻者配合生疏,左侧空档频现;被围者刀法凌乱,但意志未溃,尚有反击之力。
他未动。
战局突变。被围者一刀劈开左侧敌人肩甲,正欲追击,右侧敌人突起横扫,铁棍击中其膝。他跪地,短刀脱手。
围攻者狞笑,举棍下砸。
萧景琰左手三指按剑,仅将“孤光”抽出一寸。剑锋未出鞘,周身寒气骤凝。冰蓝剑纹自腕部浮现,顺臂而上。
围攻者棍势顿止,脸色骤变,似感极寒侵体。另一人亦后退半步,眼中闪过惧意。
被围者趁机滚身拾刀,翻身跃起,一刀划破左侧敌人咽喉。血溅三尺。
围攻者倒地,另一人转身就逃。
被围者喘息,看向萧景琰,欲言又止。
萧景琰收剑,转身离去。
行至山脊尽头,试炼第一段终了。前方为外门执事巡视点,有守卫驻守。他停下,取出玉牌,确认编号已录。
守卫抬头,见其独行至此,面无表情:“通过第一关,可歇息半个时辰。”
他点头,寻一石坐下,取水囊饮水。左手仍按剑柄三寸,指节微紧。
远处林间,莫孤鸿立于树影下,目送萧景琰背影消失于哨岗。他松开紧握剑柄的右手,低语:“可。”
风起,吹动他腰间重剑。七颗妖丹在日光下泛出暗光。
萧景琰不知身后目光,只觉袖中碎玉微动。他取出,细看“玄”字残纹,忽觉一丝幽寒自指尖渗入血脉。
他闭目,【剑心通明】沉入识海。碎玉影像浮现,与昨夜密信血纹隐隐重合。同一手法,同一来源。
他睁眼,将碎玉握紧。
前方哨岗守卫正低头记录名册,笔尖顿住。他抬头,望向萧景琰:“你叫什么名字?”
萧景琰未答,仅将玉牌递出。
守卫接过,低头查看,忽然眉头一皱:“编号……怎么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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