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码头惊剑，风云暗涌
丹阳码头的风裹着江水咸腥气往人衣领里钻。
漕船的铁锚砸进江底，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宋鲁银白的胡须——这位宋阀“银髯”正抚着长须，目光扫过宇文化及腰间玄铁密盒，唇角扯出半分笑：“宇文将军倒是比某早到半个时辰。”
宇文化及玄甲上的鳞片在阳光下泛冷，他抬手虚按：“宋大人奉圣命巡查江南，某自然要候着。”话尾未落，码头上突然静了一瞬——商客的吆喝、船工的号子像被人掐了脖子，只剩江浪拍岸的声响。
两人同时转头。
穿月白直裰的少年正顺着青石板走来。
他脚步轻得像片云，可每一步落下，青石板缝里的苔痕便簌簌往下掉。
宋鲁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练了四十年“听风”功，能感知三丈内飞虫振翅，此刻却连少年衣袂带起的风都捕捉不到，只觉眼前人影虚虚实实，仿佛下一刻就会融进江雾里。
“林公子。”宇文化及先开了口，手按在横刀刀柄上，“这码头鱼龙混杂，你怎的——”
“宋老。”少年没理他，目光落在宋鲁脸上，“宋阀祖祠后那方磨刀石，可还刻着‘宋缺’二字？”
宋鲁喉结动了动。
这问题像根细针扎进他后颈——那方磨刀石是宋阀秘辛，连族中子弟都少有人知。
他盯着少年清俊的眉眼，突然想起三天前收到的密报：静虚院来了位“剑神”，能以剑意斩落飞雁。
“……还在。”他咬着牙应了，银须被江风吹得乱颤。
下一刻。
天地间突然一静。
宋鲁耳中嗡鸣，仿佛有把无形的剑从少年眉心破出，直刺云霄。
云层被撕开道裂缝，阳光劈头盖脸砸下来，照得整座码头亮得刺眼。
他膝盖一软，差点栽进江里——这哪是剑意？
分明是天地在轰鸣，是亿万年的山崩海啸全凝在这道气里！
“宋阀天刀。”少年的声音混在剑意里，轻得像片雪，“半年后，我来取。”
“砰！”
舱门被撞开，宋师道踉跄着栽出来，嘴角挂着血。
他方才在舱内练刀，那股剑意裹着罡风直接冲碎了他的气海，此刻胸口像塞了块烧红的铁，每呼吸一下都扯着疼。
码头上的商客、船工全僵在原地，挑着货物的脚夫松手，成筐的瓷器摔在地上，脆响在死寂里格外刺耳。
“这……这是剑神？”不知谁小声说了句。
宇文化及玄甲下的后背全湿了。
他望着少年被阳光镀成金红的发梢，突然想起焦邪尸体上那道剑伤——切口齐整得像用尺量过，原来不是刀，是剑意。
江对岸，傅君婥攥着寇仲的手腕突然收紧。
少女穿月白襦裙，袖口露出半截猩红，正是前月金陵城那桩血案的模样。
她望着码头方向，脸色白得像纸，耳边响起师父临终前的话：“若见天地剑锋，速退，退得越远越好……”
“婥姐？”徐子陵顺着她目光望去，只看见一片被撕开的云层，“怎么了？”
傅君婥没说话。
她能感觉到那道剑意还在空气里游荡，像根细针戳着她的识海——这不是普通的武者气机，是能劈开天地的杀器。
她脚步虚浮，险些栽进旁边的茶摊，瓷碗碎在脚边，溅起的茶水混着冷汗，顺着脚踝往下淌。
历阳城，杜伏威正对着石锁练拳。
他突然收势，石锁“轰”地砸在地上，震得青砖乱跳。
这位“辅公祏”的结义兄弟眯起眼，望着东南方：“好强的剑意……”话音未落，他已抄起案头铁枪，震碎门上铜锁，翻身上马时披风猎猎作响，马蹄溅起的泥点甩在“历阳”城门匾额上。
林道踏上丹阳城楼时，夕阳正往江里沉。
他袖中混沌玉坠突然发烫，像在提醒什么。
守城士兵望着他的背影，喉结动了动——这少年走得不快，可每一步都像踩在他们心口上，连护城河的水都跟着他的脚步晃，涟漪一圈圈荡到桥底。
“将军！”有士兵小声喊守城将官，“这……这人进城怎么不查路引？”
将官没说话。
他盯着少年越走越远的背影，突然发现城墙上挂的“丹阳”牌匾不知何时裂了道缝——从“阳”字中间直劈下来，像被什么利器割开的。
晚风卷起少年的衣摆。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咚——”的一声，惊起数只寒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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