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剑意惊城，群雄屏息
更夫的梆子声消散在暮色里，林道踩着青石板往城内走，靴底与砖缝间的青苔摩擦出细碎声响。
混沌玉坠在袖中灼得他手腕发疼，他垂眸瞥了眼——那团混沌雾气正疯狂旋转，像在警告什么。
是剑意散得太开了。他低笑一声，指节轻轻叩了叩玉坠。
九世轮回里他学过七种控剑之法，却在这方世界第一次尝到剑意失控的滋味。
上一世作为量子物理教授时，他总说能量无序扩散是熵增必然，此刻才懂，当剑意里掺了九世执念，连规则都要退避三舍。
城中心那座三层木楼里，沈落雁正将最后一粒算珠拨向凶位。
青铜灯树突然剧烈摇晃，十二盏烛火同时爆起灯花，火星子溅在她素白袖口，烫出个焦黑的洞。
军师？李天凡攥着腰间玉珏的手紧了紧。
这位李密幼子生得面如冠玉，此刻额角却沁出冷汗，方才那道气...莫不是突厥狼骑又要犯境？
徐世绩的羽扇啪地合上。
他本在看刚送来的粮道密报，此时纸页被罡风卷得漫天乱飞，不，是剑意。老谋士的目光扫过窗外——西城墙那面丹阳牌匾正往下掉木屑，能震碎城防气运的剑意。
王伯当呛啷抽出佩刀。
这位瓦岗第一神射手的刀鞘上还沾着晨露，此刻却被掌心汗浸得发亮：末将这就去查！
且慢。沈落雁突然按住他手腕。
她盯着烛火中晃动的影子，那影子分明是个青衫少年，腰间悬着柄无鞘铁剑——与三年前幽州城的传闻重叠了。
那年她替李密出使突厥，在漠北酒肆听过商队闲聊：傅采林那老匹夫在居庸关比剑，被个提铁剑的少年破了天刀九式，剑穗子都给挑断了。当时她只当是江湖野话，此刻却从那道剑意里品出了天地为锋的味道——与傅采林毕生追求的天刀，恰好是相生相克的路子。
退。她突然起身，木椅在青砖上划出刺耳声响。
军师？李天凡急了，瓦岗刚占丹阳，此时退
退到秦淮河以南。沈落雁抓起案头火漆印，传我令，所有暗桩撤到乌衣巷，莫让那少年察觉半分动静。她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喉间发苦——傅采林是什么人物？
天刀门百年不遇的天才，连杨素都要称一声前辈。
能破他剑的人...
若他要取丹阳，我们守不住。她轻声说，像是说给众人，又像是说给自己。
秦淮河畔的茶棚里，傅君婥正把最后一碟桂花糕推到徐子陵面前。
她腕间的银镯是方才当掉发簪换的，此刻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小陵吃，你比仲少瘦。
婥姐偏心！寇仲叼着半块糕，腮帮子鼓得像仓鼠，前日在瓦罐寺，你还说我长得快该多吃。
徐子陵低头抿了口茶，茶汤映得他眼尾泛红。
这少年生得比女子还秀气，此刻却偷偷把自己那半块糕掰了一半，塞进寇仲的竹碗：我不饿。
傅君婥望着他们，嘴角刚扬起半分，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她端茶的手顿住——茶盏里的水面正泛起细密波纹，不是风，是有人在窥视。
婥姐？寇仲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看见竹帘外晃动的树影，是不是方才那要饭的又来？
我去赶...
不用。傅君婥迅速把两人的竹碗收进布包，我们换家铺子，我记得东头有卖糖画的。她扯着两人往巷口走，袖中短刃悄悄抵住掌心——后颈的凉意越来越重，像有根针在扎。
她想起今早城门口的告示：悬赏千金，取傅君婥项上人头，墨迹还没干。
茶棚后的屋顶上，两道黑影伏低身子。
其中一个压低声音：那女的发现了？
没。另一个摸了摸腰间淬毒的柳叶镖，她只是直觉好。他望着三人消失的巷口，从怀里摸出半块虎符——正是宇文化及亲卫的信物，盯着点，等那两个小的落单...
林道走到城南码头时，江风卷着湿气扑来。
他站在跳板上，望着江水在船底翻涌，混沌玉坠突然不烫了。
雾气凝成一道细线，顺着他指尖钻进掌心，脑海里突然闪过前世实验室的场景——超流体在环形管道里永不停歇地流动，没有摩擦，没有损耗。
上善若水...他低声念了句，袖口被江风掀起，露出腕间淡青的血管。
不远处有艘乌篷船正往江心划，船家的号子飘过来：大江东去浪淘尽——
他望着船尾翻起的浪花，突然抬腿踏上那艘乌篷船。
船家吓了一跳，桨差点掉进江里：客官...这船是私用的...
我租。林道摸出块碎银，今夜不走，就在舱里歇。
船家盯着那锭银子——够他半年船租了。
他忙不迭点头：成成成！
舱里有新晒的草席，客官您请。
林道弯腰钻进船舱。
舱顶的小窗漏进月光，在青石板铺的舱底投下银斑。
他盘坐在草席上，望着船底江水流动的痕迹，指尖轻轻叩了叩舱板——咚，咚，像在应和心跳。
混沌玉坠在他心口发烫，这次的温度很温柔，像在说：看，水是怎么绕过石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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