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雪中生春，儿子要成仙？
林峰的眉梢冰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顺着眉骨滑进眼尾，凉意刺得他睫毛轻颤。
他收了混元养身功的架势，掌心仍凝着团白雾——这是内劲外放时的正常现象，可方才那股突如其来的暖意，分明不是他自己练出来的。
老林！
院门外传来李菲儿的唤声，带着点发颤的尾音。
林峰转头，就见妻子裹着件红棉袍冲进来，雪地被她踩出一串深脚印，发梢沾着的雪花都来不及抖落：后院那棵死了三年的老梅树——
话没说完，李菲儿的脚步突然顿在原地。
林峰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那株本应只剩枯枝的老梅树，此刻正从根部往上窜着青芽。
最靠近闭关石室的枝桠上，甚至冒出了豆大的花苞，粉白的花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连带着周围五米内的积雪都在消融，露出黑褐色的湿润泥土。
再往远处看，墙角那丛被雪压垮的野菊竟也支棱起了茎秆，蔫黄的叶子正泛出绿意。
这......这是回春术？李菲儿的手死死攥住林峰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棉袍里，可回春术是道家传说里的...
不。林峰的喉结动了动，目光死死锁在那间青瓦石墙的闭关室上，是人道洞天。
李菲儿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我十二岁上嵩山拜师父时，老辈人讲过。林峰的声音发颤，像是怕惊动了什么，武者练到极致，能在体内养出一方小世界，叫洞天。
有养灵气的，有孕星图的，最顶尖的那种......他咽了口唾沫，能连通人道气运，引动天地生机。
李菲儿的手松开又攥紧：所以阿道他......
他在破境。林峰突然抓住妻子的手，掌心烫得惊人，我刚才练功时觉得热，是他的生命磁场在蜕变。
那些化劲高手一辈子都摸不到的门槛，我儿子才十六岁......
老林！李菲儿突然掐了他胳膊一把，你平时说阿道是块好材料，我当爹疼儿子的话听，现在这满院的活物......她眼眶突然红了，是真的？
疼儿子的话能让枯树开花？林峰被掐得咧嘴，却笑得眼角发皱，当年我师父说，人道洞天现世时，方圆百米四季错乱，活物受其影响会提前复苏——你看那梅树花苞，像不像要赶在立春前开？
话音未落，闭关室的木门吱呀轻响。
两人同时转头。
那扇原本关得严丝合缝的门，此刻正从门缝里溢出缕缕金芒，像是有金丝在门后穿梭。
更诡异的是，林道后颈那枚混沌茧的虚影竟浮现在空中，茧身表面的纹路如活物般游动，偶尔迸出几点火星，落在哪片雪地上，哪里就腾起一片水雾。
阿道！李菲儿抬脚就要冲过去，却被林峰一把拽住。
别急。林峰盯着那团金芒，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他现在的状态......比入定还深。他想起方才推开门时，林道掌心那抹赤金光泽——那是本命血炎的颜色，九世轮回者才有的本命之火。
那茧子......李菲儿指着空中的虚影，声音发虚，之前阿道说它会说话，现在怎么......
嗡——
一声清鸣突然从闭关室里炸开。
两人同时捂住耳朵后退半步。
就见那团金芒猛地收缩，重新没入门缝，紧接着是密集的噼啪声，像是有什么在撕裂茧房。
林道后颈的混沌茧突然亮得刺眼，连皮肤都透出金红光泽，他原本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五指张开时，掌心里竟托着团流转的光雾，光雾里隐约能看见山川河流的轮廓。
这是......洞天雏形？林峰的声音在抖。
李菲儿没答话。
她盯着林道的侧脸——那孩子闭着眼，睫毛却在剧烈颤动，像是在经历什么剧痛，可嘴角又挂着笑，像是看到了极美的景致。
她突然想起十六年前产房里的那声啼哭，当时接生婆说这孩子哭声里带着金铁之音，现在想来，哪是金铁，分明是......
轰！
一声闷响从林道体内传来。
两人同时往前踉跄半步。
就见林道后颈的茧子突然裂开道细缝，有金色流光从中涌出，顺着脊椎往四肢百骸钻去。
他的皮肤下浮现出金色纹路，像是活过来的血管，连眼白都泛起了金芒。
最诡异的是他脚下的雪地，以他为中心正向外扩散着涟漪状的融雪圈，所过之处，枯草抽芽，冻土翻松，连空气里都飘起了若有若无的花香。
老林......李菲儿的声音带着哭腔，阿道他......
他在孕养命窍本源。林峰的手按在胸口，那里的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喉咙。
他想起门派古籍里的记载：命窍本源灌体时，需以本命之火炼体炼魂，九日方得圆满。
可那些记载里的天才，哪个不是三十岁后才敢尝试？
他儿子才十六岁，十六岁啊......
爸。
突然有清冽的声音响起。
林峰猛地抬头。
林道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金芒流转的眼底还带着几分迷茫，却又清明得可怕。
他后颈的茧子还在渗着金光，但裂开的缝隙里，隐约能看见半截玉色指节——像是有什么要从茧里伸出来。
阿道？李菲儿扑过去要抱他，却在触到他肩膀的瞬间缩回手，你......好烫。
林道低头看了看自己泛着金红光泽的手背，又抬头望向父母。
他能感觉到体内有团火在烧，不是疼痛，是欢喜，是久旱逢雨般的畅快感。
混沌茧的声音又在识海响起，这次清晰了些：九日之后，破茧成蝶。
他突然笑了。
没事，妈。他伸手覆住母亲冰凉的手，掌心的热度瞬间驱散了寒意，就是......有点累。
林峰盯着他后颈裂开的茧子，喉咙发紧。
他能感觉到，这院子里的生机还在疯涨，老梅树的花苞已经全开了，粉白的花瓣落了满地，像下了场温柔的雪。
而在那间闭关室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不是他儿子，是比他儿子更古老、更强大的存在。
先回屋。林峰扯过李菲儿的红棉袍给林道披上，你师父送的千年人参还在灶上煨着，喝了补补。
林道任他裹成个粽子，目光却又落向闭关室。
那里的金芒还在隐隐跳动，像是在回应他的注视。
他能感觉到，接下来的九日，会是他九世轮回里最关键的一场蜕变——混沌茧要给他的，远不止数据化的天赋。
雪还在下，但落在院子里的雪花还没触地就化了。
林峰望着儿子发顶冒出的淡淡金雾，突然想起门派里最老的那位长老说过的话：人道洞天现，必有大机缘。他不知道这机缘是福是祸，但看着儿子眼里的光，他突然觉得，就算是祸，他们林家也接得住。
毕竟，这是能让枯木逢春的孩子啊。
而在闭关室的石墙里，那枚裂开的混沌茧正发出细微的震颤，像是在应和林道体内翻涌的命窍本源。
茧内的古老意志凝视着少年体内流转的金色光雾，在识海最深处低笑：九日炼体炼魂......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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