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血液触及伤口的瞬间,莱拉只觉一股灼热的刺痛贯穿了胸膛,远比卡奥斯的虚空能量更加霸道,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生命力——仿佛有千万根细小的藤蔓顺着血脉钻入骨髓,每一寸皮肤都在燃烧与重生之间震颤。那不是单纯的封印,而是一种融合与覆盖。
莉娅的精灵之血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在莱拉银色的星纹上迅速蔓延,交织成一道复杂的血色藤蔓图样,如同活物般缠绕、攀爬,将原本不断向外扩散的虚空吸力强行压制了回去。藤蔓所过之处,星纹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古老乐器被拨动,又似远古语言在低语。那道正对着她胸口、由无数星点构成的虚空之门,发出了不甘的嘶鸣,如同金属在高温下扭曲,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仿佛被一层血雾缓缓遮蔽。
“愚蠢的容器!你们以为用一把脆弱的血肉之锁,就能困住饥饿的星界吗?”卡奥斯愤怒的咆哮在崩塌的神殿中回响,震得碎石簌簌落下,尘埃在空气中翻滚如灰雾,每一声怒吼都让地面龟裂,仿佛大地也在战栗。那些穿透墙壁的虚空触须因失去了目标的牵引,狂乱地抽打着周围的一切,将本就岌岌可危的石柱彻底粉碎,断裂的石块砸在地面,溅起尘浪,空气中弥漫着石粉的苦涩与焦灼的臭氧味。
“他被暂时隔绝了,但这撑不了多久!”莉娅脸色苍白如纸,扶着莱拉的手臂在微微颤抖,指尖冰凉,呼吸急促得像风穿过枯林,“我的血只能暂时混淆星纹的坐标——初代星语者的血脉能制造反向共鸣,伪造虚假星图……但一旦我的生命力耗尽,封印就会失效!”
“咳……咳咳!”另一边,巴林靠着一尊倾颓的雕像,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沫飞溅,落在他胸前那团微弱跳动的活火核心上,发出“滋”的轻响。那团火焰已如风中残烛,随着他每一次艰难的心跳而闪烁,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他面前那道由矮人之血与星尘铸就的银蓝火墙,也随之摇摇欲坠,边缘不断崩解,化作细碎光点飘散。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到了图姆在远处通道入口焦急的身影,以及莱拉手中那卷散发着微光的羊皮卷——那光芒温暖如地心余烬,触手时竟有轻微的震颤,仿佛内里封存着某种沉睡的脉动。
“莱拉!”他用尽全力嘶吼道,声音撕裂空气,“图姆的卷轴!‘大地之誓’需要共鸣……只有携带星尘之心的人才能唤醒它!快,把卷轴贴上去,念出第一行字!”
他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大殿中央一块与其他地砖迥然不同的基石。那里刻画着一个古老的矮人符文,代表着“根基”与“守护”,符文边缘渗出微弱的土黄色光晕,像是大地在低语。
神殿的崩塌在加剧,巨石如雨点般砸落,每一次撞击都让地面震颤,碎石擦过脸颊带来火辣的痛感。莱拉脑中一片混乱,母亲最后的警告言犹在耳——星尘之心,从不是恩赐,而是最深沉的封印。她一直以为自己胸前的星纹是血脉的证明,是力量的源泉,此刻才明白,它是一个坐标,一个牢笼,而她自己,就是那个被选中的狱卒。卡奥斯想要的不是钥匙,而是要连同锁与牢笼一同吞噬。
“快!”莉娅拽着她,躲开一块从头顶砸落的横梁,木屑与碎石擦过发梢,带起一阵刺痛。
莱拉猛然惊醒,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震惊与迷茫。她紧握着那卷温暖的羊皮卷,冲向巴林所指的符文石。卡奥斯的触须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数道黑影如长鞭般破空而来,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直刺她的后心。
“休想得逞!”巴林发出一声怒吼,将手中那把曾封印过坠落星核的战锤猛地掷出——锤头铭刻的“抗虚之印”在离手瞬间爆发出一圈土黄色涟漪,撞击符文石边缘,激起一阵震荡波,刹那间扰乱了虚空触须的能量流动,勉强撞偏了两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莱拉已然冲到符文石前。她没有丝毫犹豫,将手中的羊皮卷用力按在了那块古老的基石上。刹那间,卷轴上由矮人族长之血烙印的印章仿佛活了过来,绽放出浑厚的土黄色光芒,那些古文字开始发光、蠕动,如同苏醒的蛇群。她下意识念出第一行字,声音沙哑却清晰:“**以山为骨,以地为心,誓守不灭。**”
光芒顺着她的手臂流入地面,整座神殿猛地一震——不再是崩塌的震动,而是一种来自大地深处的、沉稳有力的脉动,如同巨兽的心跳。
“大地之誓”被激活了!
只见大殿的地板上,无数尘封的符文线条被逐一点亮,像地脉苏醒,构成了一张巨大的守护法阵。摇摇欲坠的穹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暂时稳住,石块悬浮片刻后缓缓落地。那些狂乱的虚空触须撞上这土黄色的光晕,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如同寒冰遇火,攻势为之一滞。
“就是现在!从北侧回廊走!”图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正挥动短斧清理碎石,火星四溅,空气中弥漫着金属与石粉混合的气息。
莉娅立刻架起几乎脱力的莱拉,巴林也挣扎着站起身,三人向着图姆的方向狂奔。脚下的地面由坚硬的石板变为潮湿的泥土,每一步都陷进泥泞,冰冷的湿意透过靴底渗入脚心。
然而,卡奥斯的愤怒远超他们的想象。被短暂阻挡的虚空能量汇聚成一股,一道粗壮得令人绝望的巨大触须猛然撕裂了神殿的侧壁,如同一条来自深渊的黑龙,横扫而来,瞬间便要将他们三人的退路彻底封死。那股力量,即便是全盛时期的“大地之誓”也无法抵挡。
就在莱拉和莉娅眼中都流露出绝望之时,巴林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面对着那毁天灭地的一击,脸上没有恐惧,只有矮人特有的固执与决然。
“我的锻造之力暂时失去了,但矮人的骨头还在!”他咆哮着,将那面饱经战火的盾牌死死顶在身前,“为了山脉之王!”
他将全身最后的力量都灌注于双腿,如一颗钉子般深深扎根于符文闪烁的地面。
轰然巨响,巨大的虚空触须与那面渺小的盾牌撞在一起。巴林的双臂肌肉瞬间撕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鲜血从他的口鼻中喷涌而出,洒在盾面,又被冲击力甩成血雾。但他,竟真的硬生生为莱拉和莉娅争取到了一秒钟的空隙。
“走!”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吼出这个字,声音在爆炸中戛然而止。
莉娅含着泪,拖着呆滞的莱拉,与接应的图姆一同冲入了回廊。就在她们冲进去的瞬间,巴林再也支撑不住,连人带盾被狠狠地拍飞出去,撞在远处的墙壁上,生死不知。而那巨大的触须也彻底摧毁了整个大殿,回廊的入口轰然坍塌,碎石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烟尘呛得人无法呼吸。
图姆用斧头撬开一道缝隙,微弱的磷光映出巴林的身影被埋在乱石之下。没有人说话,只有急促的脚步声在狭窄的地道里回响,每一步都踩在碎石与黑暗之上。莉娅用袖子捂住莱拉的口鼻,指尖冰凉,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莱拉低头看着胸口那道冰冷的血纹,它仍在微微搏动,像一颗不属于她的心脏。她想起巴林倒下前那句“为了山脉之王”,想起母亲藏在日记角落的字迹:“星尘之心,是最深沉的封印。”原来她追寻的答案,从来不是“我是谁”,而是“我必须成为什么”。
前路,是无尽的逃亡与未知的抗争。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