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在咆哮,利刃般切割着银棘林边缘的每一寸空间,卷起的冰晶如碎玻璃般撞击在铠甲与树干上,发出细密如针扎的**噼啪声**。寒气钻入骨髓,每一次呼吸都在鼻腔凝成细小的冰针,又在肺中炸开一阵刺痛。
圣殿骑士团的队长眼中杀意沸腾,灌注了圣光的长枪如流星般刺向莱拉的心脏,却被一声沉闷的金铁交击声硬生生截停——那声音如同古钟裂开,震得人耳膜发麻。
凯伦的身影挡在莱拉身前,如一座濒临崩塌的山岳。他脚下的积雪被无形的力量压出蛛网般的裂痕,霜气顺着他的战靴向上攀爬,冻结了护胫的缝隙。他手中的圣光大剑剧烈地颤抖着,纯净的金色剑身上,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纹正不断蔓延,丝丝缕缕的黑雾从中渗出,又被剑身内部更强大的意志强行压制回去。每一次震颤都伴随着低频的嗡鸣,仿佛剑灵在痛苦哀鸣。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体内冲撞,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喉头泛起铁锈般的血腥味。他咬紧牙关,下颌肌肉绷成石块,额角青筋暴起,汗水刚渗出皮肤便凝成冰珠滚落。
“木牌上的星图,已被教会列为最高禁忌,”凯伦的声音嘶哑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伴随着呼出的白雾在空中凝成霜雾,“你们,越界了。”
“叛徒!你竟敢庇护预言中的‘破印者’!”队长怒不可遏,手腕翻转,枪尖划出一道刁钻的弧线,试图绕开凯伦的防御,枪锋破空带起尖锐的啸音,“这是大主教的亲令,格杀勿论!”
凯伦没有再多言。
他猛然转身,一个迅猛的侧旋,原本用来格挡的圣光大剑化作一道横扫的金色残月,剑刃划过空气,留下灼热的光痕,竟在雪地上烙出一道焦黑的弧线。
锋利的剑刃没有斩向任何一名骑士,而是精准地掠过那面绣着圣殿徽记的令旗。
旗杆应声而断,燃烧着圣焰的旗帜在风雪中翻滚着坠落,火焰在寒风中扭曲挣扎,如同垂死的金鸟,瞬间被黑暗吞噬。
“那你们,就先踏过我这‘堕落者’的尸首。”
一句话,彻底宣告了他的决裂。
圣光与虚空之力在他体内爆发了最猛烈的一次冲突,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溢出,滴落在雪地里,迅速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每一滴都像一颗凝固的心跳。
尽管身形摇摇欲坠,他却依旧稳稳地立在风雪中,将身后的人护得滴水不漏。
直到银棘林彻底消失在暴风雪尽头,他们才敢停下脚步。
凯伦靠在一棵枯树上喘息,嘴角的血迹已在面颊凝成冰痕,每一次吸气都像有刀片刮过喉咙。莱拉蹲下身,用斗篷裹住他颤抖的肩膀,指尖触到他铠甲下滚烫的体温与冰冷的金属交叠,仿佛抱着一块正在融化的寒铁。
“你还撑得住吗?”她问。
“只要剑还没断。”他低笑一声,眼中却无笑意,剑柄上的裂纹在火光下泛着幽暗的微光。
他们在一处背风岩穴扎营。没人说话。火焰噼啪作响,像在填补这片死寂。
图姆背对火堆蹲下,借着阴影撕下地图一角,指尖因紧张而发白,纸张边缘划过掌心,留下一道细微的血痕。
“你在藏什么?”声音从头顶落下。
他猛地抬头——莎娅正站在岩壁投下的暗影里,手中图腾柱轻点地面,仿佛早已等候多时。她鼻尖微动,似在嗅闻空气中谎言的腥气,鹰隼般的眼睛在火光中闪烁着洞察的冷光。
图姆的动作僵住了,半晌,他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缓缓松开了手。
“石心家族世代为教会保管‘大地之誓’的其中一条线索。如果我带你们找到了那把钥匙,我的全族……都将被送上熔炉审判台。”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莎娅的声音很轻,却直击他的内心,像一粒石子投入深井。
图姆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望向远处被月光照亮的雪峰之巅,寒风掠过他的脸颊,吹动他额前的碎发,带来一丝久违的清醒。
“因为我祖父告诉我,真正的誓言,不是对某个权柄卑躬屈膝,而是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让火种……传下去。”
他的话音刚落,营地边缘一处不起眼的雪堆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向下塌陷了一大块,露出下方一具被冻得僵硬的尸体——是地热活动使雪层松动,蒸汽从裂缝中嘶嘶渗出,带着硫磺的焦味。
那是一名矮人,身上的衣物早已被冰雪覆盖,但他至死都紧紧握着一枚信物——那正是石心家族的火焰与铁砧族徽,指节因冻僵而扭曲,却仍死死扣住那枚滚烫的徽章。
“霍根叔?”图姆扑上前,声音发抖,“他从熔炉村来……一定是想警告我们……可他们连逃命的人都不放过!”
他的呼吸瞬间凝固,双目在火光的映照下迅速变得赤红,掌心渗出的汗在冷风中结成冰粒。
他缓缓站起身,之前所有的伪装与挣扎在这一刻尽数粉碎。
他从靴底抽出那残缺的一角,与手中的地图重新拼合在一起,然后将这张完整的地图,重重地拍在桌上,纸面震起一层细雪。
“走!”他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与悲痛而颤抖,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绝,“我带你们,闯火葬谷!”
他们默默收拾营地。图姆将霍根的遗体用雪掩埋,在上方立了一块刻着族徽的石头,指尖在石面划过,留下一道微不可察的划痕。
启程时,大地已不再寒冷。每走一步,脚下的冻土都变得更软,鞋底踩出的脚印边缘开始渗出温热的泥浆,空气中硫磺的气息如无形的丝线缠绕鼻腔,越往前,越浓。
当第一缕赤红光芒从地平线裂隙中渗出时,他们知道——火葬谷,到了。
火葬谷的入口,如同一道撕裂大地的猩红伤疤,在他们面前无声地喘息着,吞吐着来自地心深处的灼热吐息,热浪扭曲了空气,仿佛巨兽张开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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