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冰冷的木屋角落，叶烬盘膝而坐，周身散落着一些彻底失去光泽、变得与普通灰烬无异的残渣。
他缓缓睁开眼睛，一抹难以掩饰的疲惫深处，是更加耀眼的兴奋光芒。
怀里的四点贡献值换来的“垃圾”，已经被那盏青铜残灯彻底“吞噬”殆尽。
过程比他想象的要耗费心神。每“吞噬”一样东西，他都需要集中精神去引导残灯，这对他的神魂是不小的负担。将最后一点灵谷糠麸的能量吸收完后，他感到一阵轻微的头晕目眩。
但收获是巨大的！
识海中，那盏青铜残灯的灯焰，已经从“枣核”大小，壮大到了接近“拇指”指尖大小！昏黄的光芒稳定而柔和，散发出的暖意更加明显，如同一个小小的暖炉，持续不断地温养着他的身体和经脉。
最让他激动的是，在这股暖意的滋养和反馈下，他五年纹丝不动的炼气一层修为，终于有了清晰可见的增长！
丹田气海内，那缕原本细若游丝、仿佛随时会溃散的灵力，此刻明显粗壮了一圈，运转之时也变得更加顺畅有力。虽然距离突破到炼气二层还有相当遥远的距离，但这实实在在的进步，足以让他欣喜若狂！
“照这个速度……”叶烬仔细感知着体内的变化，心中飞快计算，“如果能每天都有像今天这样的‘收获’，最多一个月……不，甚至可能更短，我就能尝试冲击炼气二层！”
炼气二层！
对于其他外门弟子来说，或许不值一提。但对于被判定为修道绝路、天漏之体的他而言，这将是打破命运铁律的第一步！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突破！
想到这里，叶烬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连神魂上的疲惫都减轻了不少。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彻底废掉的残渣灰尘收集起来，走到屋外，趁着夜色，将它们撒入风中，不留一丝痕迹。
回到屋内，他并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再次集中精神，尝试与识海中的残灯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
灯焰壮大之后，他与灯之间的联系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
他反复回味着之前得到的那段残缺信息：“……引万法……焚……为烬……纳……补己身……”
“万法……指的是什么？仅仅是这些废弃的材料吗？”叶烬心中生出疑问，“功法？法术？甚至是……敌人的攻击？”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如果……如果这盏灯连敌人打出的法术能量都能吞噬炼化，那岂不是……
他摇摇头，甩开这个过于大胆的猜想。目前信息太少，不能好高骛远。当务之急，是稳定获取资源，提升实力。
如何稳定获取？
白天想到的“收购”策略可行，但问题也很明显：他太穷了。每月宗门发放的三块灵石和一枚纳气丹，自己根本不敢用，要优先喂给残灯。而做任务赚取贡献点的效率又太低。
“必须开辟更多的‘资源’来源。”叶烬沉吟着，“光靠收购和偶尔分配到的废料任务，还不够。”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堆垫桌脚的炼器废矿渣上。
这些矿渣来源于宗门的炼器堂。炼器堂每天都会产生大量类似的废料，其中是否会有一些残存能量更多的“精品垃圾”？
比如，炼制失败的法器残片？或者提炼更高阶材料时产生的废渣？
那些东西，就算废弃，其残留的能量也远非普通矿渣和废药渣可比！
如果能接触到那些……
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在叶烬脑中清晰起来。
炼器堂的废料，通常也会有固定倾倒的地方，或者由专门的杂役弟子处理。他不可能天天跑去炼器堂收垃圾，那样太引人注目。
但是，如果他“恰好”被分配到去炼器堂干杂役呢？
叶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赵管事！
关键还在那个欺软怕硬、贪图小利的赵管事身上！
只要给足好处，让他把自己“分配”到炼器堂去干几天活，应该不是难事。而炼器堂的正式弟子和管事，根本不会在意一个干杂役的外门弟子，只要自己手脚“干净”点，趁机吞噬一些能量较高的废料，很难被发现。
至于给赵管事的好处从哪里来……
叶烬摸了摸怀里，那枚这个月刚发下来、还没来得及被残灯吞噬的纳气丹，还在。
虽然极其舍不得，但这枚纳气丹所蕴含的能量，远不是他目前吸收的这些“垃圾”能比的。如果能用它从赵管事那里换来长期、稳定接触高质量“垃圾”的机会，无疑是值得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叶烬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
第二天，叶烬再次来到外门管事处。
他故意等到赵管事身边没人的时候，才低着头凑了过去。
“赵管事……”他声音怯怯，带着一丝讨好。
“又是你？”赵管事皱起眉头，显得很不耐烦，“任务又做完了？贡献点不是给你了吗？”
“不，不是……”叶烬左右看了看，飞快地从怀里掏出那个装着纳气丹的小玉瓶，塞到赵管事手里，压低声音道：“赵管事，弟子……弟子前几日侥幸得了点东西，自己用也是浪费，特来孝敬您老人家。”
赵管事一愣，下意识地接过玉瓶，打开瓶塞一看，脸上顿时露出惊讶和贪婪的神色。
“纳气丹？你小子从哪里弄来的？”他狐疑地打量着叶烬。这种丹药对炼气初期弟子颇为珍贵，叶烬这种穷鬼怎么可能有？
叶烬早就想好了说辞，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羞愧”和“侥幸”：“是……是前几日去后山寒潭清理矿洞时，在石头缝里捡到的，可能是哪位师兄不小心掉落……弟子资质低劣，用了也是浪费，不如献给管事您，只求……只求您以后能多关照关照，分派些能近水楼台……比如器阁、丹阁附近的杂役活儿，让弟子也多见见世面……”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既解释了丹药来源（后山捡的），又点明了自己的诉求（想去好地方干活），并且把动机归结为“想见世面”、“近水楼台”（幻想捡漏），完美符合一个底层弟子投机取巧的心理。
赵管事闻言，脸上的狐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懂你”的讥诮笑容。他熟练地将玉瓶收入袖中，拍了拍叶烬的肩膀。
“哼，算你小子还有点孝心，知道上进。”他装模作样地沉吟了一下，“嗯……器阁那边最近正好缺几个搬运矿石胚料、清理炉渣的杂役，活儿是累了点，不过确实离那些师兄们近些……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叶烬心中大喜，脸上却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多谢赵管事！多谢赵管事！弟子一定好好干，绝不辜负您的栽培！”
“行了行了，明天一早过来，我安排你过去。”赵管事不耐烦地挥挥手。
“是！是！”叶烬连连点头，恭敬地退下。
转身的刹那，他脸上所有的卑微和讨好瞬间消失，眼神冷静得可怕。
一枚纳气丹，换一个进入“宝山”的机会。
值！
第二天开始，叶烬便开始了在炼器堂的杂役工作。
正如他所料，炼器堂的正式弟子和管事根本没人正眼瞧他。他的工作就是将一堆堆沉重的、未经提炼的矿石胚料搬运到指定地点，或者将炼器炉里清出来的、尚且温热的废渣运到废料场。
工作极其繁重，比他之前干过的任何杂役都累。
但叶烬甘之如饴。
因为他在那些废渣中，真的发现了“好东西”！
偶尔，会有一些炼制明显失败、已经扭曲变形、甚至断裂的法器残片被当做垃圾一起清理出来。这些残片虽然灵性大失，但其中蕴含的残余材料能量，远非普通矿渣能比！
他不敢一次性吞噬太多，也不敢挑那些看起来还稍微有点模样的残片（怕被人注意到缺失），只选择那些最破烂、最不起眼、能量残留却相对较高的碎片。
每次搬运途中，或者是在废料场倾倒时，他都会趁周围无人注意的短暂间隙，飞快地用手触摸，催动残灯，将其吞噬！
过程惊险刺激，如同火中取栗。
但收获是巨大的！
一块指甲盖大小的低阶法器残片，带给残灯的能量，几乎相当于十几桶废药渣！
他的修为，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悄然增长着。
丹田内的灵力越来越充盈，越来越凝实。
炼器一层的壁垒，已经越来越薄，仿佛一捅即破！
同时，他对那盏青铜残灯的掌控也越发熟练。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在灯焰的下方，那残破的灯盏本体上，那些古老模糊的刻痕，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几丝，变得清晰了那么一点点。
希望的火苗，正在他心中，越烧越旺。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飞速提升的快感中时，麻烦，还是找上门了。
这日，他刚将一车废渣倾倒在废料场，正准备悄悄吞噬一块隐藏在渣土中的黑色金属碎片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哟？我当是谁这么勤快呢？原来是我们叶大天才啊！”
叶烬身体猛地一僵，迅速将手收回，压下心中的惊慌，缓缓转过身。
只见刘胖带着两个跟班弟子，正堵在废料场的出口，抱着胳膊，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刘胖的目光扫过叶烬身上沾染的灰渣和那车废料，脸上嘲讽意味更浓：“怎么？在垃圾堆里淘到宝了？这么偷偷摸摸的？”
叶烬心中一沉，暗叫不好。
被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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