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之期，转瞬即至。
金銮殿上，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文武百官分列两旁，个个垂首屏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飘向那个站在武官队列末尾的年轻人。
驸马，林凡。
龙椅之上，胤帝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殿下的一切，仿佛一尊不动如山的神祇。
今日，是林凡与满朝文武赌约兑现之日。
这半年时间，林凡手握水玉镜、琉璃、牙刷三样奇物，在京城掀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消费狂潮，早已赚得盆满钵满。
赌约之事，在他看来，不过是走个过场。
可有些人，显然不这么想。
“陛下！”
一声苍老而激动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须发皆白的御史大夫李纲，手捧着一本厚厚的账册，从文官队列中颤巍巍地走出。
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此刻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亢奋，眼神锐利如鹰。
李纲走到大殿中央，对着龙椅上的胤帝深深一躬。
“陛下，老臣已将驸马林凡这半年来的所有账目，逐一核对完毕！”
胤帝眼皮微抬，声音平静的道：“结果如何？”
李纲直起身，目光转向林凡，那眼神中充满了鄙夷与即将揭穿阴谋的快意。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账册，声音陡然拔高。
“回禀陛下，账目利润之巨，确实远超江淮一年丝帛之税，只是……”
李纲故意拖长了音调，引得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站在人群中的苏文瑾，嘴角已经抑制不住地勾起一抹阴狠的冷笑。
李纲果然没有让苏文瑾失望，找到了致命的破绽。
林凡，这次你死定了！
李纲几乎是拍案而起的姿态，厉声喝道：“林凡！你这账目之上，购入一笔巨量的碱料，耗资甚巨！”
“可此笔交易，没有任何水路官司的勘验证明！”
“老夫查遍了京城以及周边所有州府的关口记录，都无此批货物的踪迹！”
“依老夫看，你这笔交易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你是为了凑够利润，凭空捏造账目，谎报利润，你这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四个字，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大殿之内，瞬间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什么？竟是谎报利润？”
“我就说，区区商贾之事，怎可能在半年内赚取如此泼天财富！”
“欺君罔上，这可是要杀头的死罪啊！”
无数道幸灾乐祸的目光，齐刷刷射向林凡。
苏文瑾更是激动得浑身轻颤，他仿佛已经看到林凡被拖出午门斩首的场景。
然而林凡的脸上，却没有半分慌乱。
“李大人好眼力。”
林凡的声音不疾不徐，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连这等细枝末节，都能查得如此清楚，晚辈佩服。”
李纲冷哼一声，以为林凡这是在垂死挣扎，“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狡辩？不不不，李大人误会了。”
林凡说完，不再理会暴跳如雷的李纲，而是转身，面向龙椅上的胤帝，恭敬的拱手道。
“李大人眼神犀利，明察秋毫，只不过，这南洋碱料一事，陛下早已知晓。”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李纲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凡，“不可能，你不要在此胡言乱语，拖累陛下！”
林凡没有看李纲，只是继续对着龙椅方向，朗声道：“回禀陛下，这批碱料，确实并非从我大宁关口运入。”
“乃是睿王爷替臣牵线搭桥，从南海之外的番邦购得，由我大宁水师亲自护航，绕过外海，直接运抵京郊密港。”
“其中过程曲折，臣早就已经将所有详细账本与来龙去脉，写在密信之中，单独呈交陛下过目。”
“李大人，您刚才不是说物证吗？臣的物证，就在陛下的御书房里，莫非是想看看那封密信？”
李纲的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一片空白。
睿王爷牵线？
水师护航？
陛下早已知晓？
他猛地抬头，望向龙椅之上的胤帝。
只见胤帝那张威严的脸上，神色平静，对着林凡微微颔首。
“林爱卿所言不虚，此事朕已知晓。”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像一道九天惊雷，彻底劈碎了李纲所有的幻想。
完了。
全完了。
“噗通！”
李纲双腿一软，整个人瘫跪在地。
“回禀陛下……老臣……老臣不知内情，妄加揣测驸马，言语冲撞，还请陛下……恕罪！”
他这才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在和林凡斗。
自己是在和皇帝的意志对抗！
林凡早已得到陛下恩准，这还怎么比？
怎么斗？
苏文瑾站在人群中，那张俊秀的脸，此刻已是血色尽褪，白得像一张纸。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传来的刺痛，却远不及心中的冰冷与恐慌。
输了。
又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龙椅之上，胤帝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下群臣，那眼神灼灼，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锐气。
“林爱卿半年之内，不但实现赌约，更是远超预期，朕心甚慰！”
胤帝的声音在殿内回响，威严而洪亮。
“传朕旨意！”
福公公立刻上前一步，尖细的嗓音高声应道：“奴才在！”
“即日起，设皇家制造局，由驸马林凡担任总监，总领全局！凡琉璃、水玉镜等一应新物，皆归制造局专营，其权独掌！”
“天下之内，胆敢有仿冒、私造、贩售者，一经查实，以违抗皇命论处，绝不姑息！”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这不仅仅是赏赐，这更是赐予了林凡一道无上的护身符！
皇家制造局！
专营之权！
违抗皇命论处！
这意味着，从今往后，林凡的生意，就是皇家的生意！谁敢动林凡的生意，就是与皇帝为敌，与整个大宁朝廷为敌！
苏文瑾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
林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上前一步，对着龙椅深深一拜。
“臣，林凡，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罢，林凡缓缓直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朝堂内的百官。
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的商业版图，将从这小小的京城开始，一步步，扩张到整个大宁，乃至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