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新任皇家制造局总监,执掌皇商。
可谓是朝廷新贵,圣眷正浓。
公主府门前,霎时间车水马龙。
府内下人们个个眉开眼笑,走路都带着风,见人便说自家驸马爷如今是何等风光。
主院之内。
萧青璇端坐窗前,听着院外隐约传来的喧嚣,神色莫名,不自觉地扫过自己闺房之内。
梳妆台上的水玉镜,剔透的琉璃瓶。
首饰盒中的琉璃蝶钗。
甚至连萧青璇身下的这把椅子,桌案,乃至墙角那个造型别致的多宝阁,都是林凡着人新换的。
这半年时间,林凡但凡捣鼓出什么新物件,总会第一时间给萧青璇送来份。
起初萧青璇还觉得厌烦,觉得这些东西都透着股铜臭味,可如今,萧青璇的闺房之内,竟是处处都烙上了林凡的名字。
这个混蛋,真是无孔不入。
最终,她的视线落在书桌角落某本泛旧的账册上,那眼底深处,划过丝无人察觉的深沉。
翌日清晨。
林凡刚换好官服,正准备出门前往皇家制造局,身后却传来某个略显不自然的声音。
“你……站住。”
林凡脚步顿住,好奇地转过身,看向身后的萧青璇。
今日这冰山公主,太阳打西边出来?
竟会主动叫住自己?
“公主可是有什么事?”
听到林凡的问话,萧青璇有些别扭地转过脸,避开林凡的视线,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僵硬。
“我母妃留下的那间慈善堂,账目亏空巨大,我怀疑是底下那些管事在坑骗我,你不是最会管这些事吗?”
萧青璇说出这话时,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暗暗握成拳。
她心中恼怒,没想到,自己竟会有朝某日,需要开口求助这个自己最看不起的废物。
林凡也有些意外。
这还是那个高傲得如同冰雪的公主,第一次开口向自己求助。
她看着萧青璇那副明明在求人,却偏要摆出副“本宫命令你”的别扭模样,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当林凡听到“母妃留下的”几个字时,脸上的笑意便收敛几分。
林凡干脆的道:“这件事交给我吧,另外,明日我派两个懂算学的好手过去,帮你把账目彻底理清。”
他的回答,干脆利落,甚至没有借机挖苦萧青璇半句。
萧青璇怔住了。
准备好的一肚子反击话语,诸如“你敢嘲笑本宫就死定了”之类的威胁,全都堵在了喉咙里,某个字也说不出来。
半晌,萧青璇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小得如同蚊蚋。
“多谢。”
林凡听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萧青璇望着林凡离去的背影,那宽阔的肩膀,挺拔的身姿,不知为何,竟让萧青璇觉得有几分可靠。
她心中某种坚硬的冰层,似乎在这一刻,悄然裂开道细微的缝隙。
……
慈善堂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萧青璇指尖冰凉,翻动着面前那本泛黄的账册。
账册上,笔笔都是赤字,亏空数额巨大,触目惊心。
几个身穿体面衣袍的管事垂手立在旁边,为首的张管事脸上挂着悲天悯人的神情。
“公主殿下,您瞧瞧,这都是为了救济城外那些灾民啊。咱们善堂开销大,入不敷出,也是常有的事。”
“想当年娘娘在世时,总是教导我们,行善积德,不必计较这些黄白之物。”
张管事每说句话,都要把过世的母妃抬出来。
萧青璇的柳眉紧紧蹙起,心中升起股无名火,却又发作不得。
这些人,句句不离母妃,分明是拿母妃来压本宫。
旁边另一个管事凑上前来道:“是啊公主,张管事为了善堂之事,日夜操劳,人都清瘦许多。咱们做的,可都是对得起娘娘在天之灵的善事啊。”
看着他们那副嘴脸,萧青璇只觉得阵阵恶心。
知道账目有问题,却偏偏抓不到实质的把柄,更被他们用母妃的名声堵得哑口无言。
萧青璇咬着樱唇,心中翻江倒海。
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母妃留下的心血,被这些蛀虫啃食干净?
无助之际,萧青璇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了身后。
林凡正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这间陈设简陋的厅堂,仿佛眼前这场风波与林凡毫无干系。
察觉到萧青璇的视线,林凡才转过头,对上萧青璇那双带着求助意味的剔透明亮眸子。
林凡迈步上前,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萧青璇有些不自然地将账册推向林凡,声音依旧冰冷,却透着丝不易察觉的软弱。
“你……你来看看。”
林凡笑着上前,随手接过那本厚厚的账册,只飞快地扫过几页,便“啪”声合上。
“这些,都不必查了。”
林凡的声音平淡,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张管事等人面面相觑,不明其意。
萧青璇也有些诧异的道:“不查了?为何?”
林凡并未回答,只是转身,对着门外平静的开口叫道:“来人。”
话音刚落,门外候着的小山子便带着两个精干的账房先生,还有十几个身强力壮的仆役,鱼贯而入。
那两个账房先生对着林凡躬身行礼。
林凡对着他们吩咐道:“你们,现在开始,将善堂内所有米粮,布匹,药材,棉衣,乃至桌椅板凳,全部清点造册,半个时辰内,我要看到新的核对账目。”
紧接着,林凡又对着那些仆役道:“你们,跟紧两位先生,他们指哪,你们就搬哪,若有阻拦者,不必客气。”
“是,总监大人!”
一行人领命,立刻散开,整个慈善堂瞬间变得忙碌起来,到处都是搬运东西和算盘拨动的声音。
张管事等人见这架势,脸色瞬间变了。
这驸马爷,竟是不按常理出牌,连问都不问,直接就动手抄家?
“驸马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公主殿下都还未发话,您就要搜我们这慈善堂不成?”
“这里存放的可都是娘娘的慈悲心肠,您这般胡来,若是惊扰了娘娘在天之灵,又该如何让她老人家安稳长眠!”
张管事说得痛心疾首,仿佛林凡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